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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不要!」她嘟起紅唇,抵在好姐妹耳旁耳語道:「千月你別為難我,這兒沒我喜愛的阿哥……」

  她是喜歡熱鬧的,但真要找個阿哥跳舞,那感覺忒是彆扭。

  「有的、有的。」苗千月不容她逃脫,直接帶她進廣場,加入躍動的圓圈當中。

  「唉呀!為什麼我不能同千月、同蝶兒跳舞?」

  桐普晴的抗議被音色圓潤、曲調歡樂活潑的蘆笙聲蓋過,原本彆扭的感覺卻因為悠揚曲調不斷的熱絡氣氛,漸漸消退。

  在時而激昂時而悠揚的蘆笙樂音當中,她們笑著、唱著、跳著,直到暮色漸暗,廣場中央點起了熊熊的篝火,熱力依舊不退。

  入夜之後,村寨裡家家戶戶在吊腳樓前設宴酬賓,十幾米的長的桌上擺著獨特風味的糯米飯、煮南瓜、醃魚、臘肉、香腸和糯米酒。

  眾人或坐或立,就著熊熊篝火飲酒作樂。

  跳累的兩人擇了處幽靜的樹下,就著月光飲酒、談天。

  「哇!我又累、又餓、又渴!」

  率性地咬了口臘肉,再大口喝了口糯米酒,桐普晴伸直綁著繡花綁腿的玉腿,發出滿足的歎息。

  苗千月瞅著她沒好氣地取笑道:「哪個姑娘家像你一樣,吃得這麼率性、豪邁?」

  自從認識桐普晴以來,她就是這模樣——性情純真,舉手投足間盡是男子的豪邁……唯一纖細的心思,怕只是用在蘆笙上吧!

  她翻了白眼,極不認同地開口:「我都說又累、又餓、又渴了嘛,哪還能像你一樣,文文雅雅、秀秀氣氣地『善待』眼前的美酒佳餚。」

  「是、是我不對!我再去拿些好吃的過來,這總成了吧!」莫可奈何地漾了抹淡笑,苗千月起身往吊腳樓前擺宴的方向而去。

  清亮的嬌聲揚起,桐普晴像個小姑娘似地圈抱住好友地嚷著。「千月是全苗寨最、最美的仙子,不像蝶兒,自個兒跟她的阿哥在月下談情說愛。」

  「你喝醉了,再鬧,我就把你這個小酒鬼丟回去給你家阿爹修理你!」

  在幾個姐妹裡,就桐普晴的性子像個小姑娘,愛笑、愛鬧,喜怒哀樂一徑落在臉上,真要看透她的心思並不難。

  「呵!不用了,阿爹來尋我了,我先回家去。」倏地站起身,桐普晴朝她扮了個鬼臉,燦爛且俏皮地開口。

  苗千月被她逗笑了。「真好,桐老爹有千里耳,聽到我的苦惱了。」

  她皺了皺鼻子,不以為意地咯咯笑出聲。「是了、是了,明兒個再找你玩。」

  語落,也不管苗千月在她身後說了什麼,她趕緊迎向臉色頗為凝重的父親。

  「阿爹,發生什麼事了?」

  「金蘆笙……被偷了!」

  緊張的情緒不自覺顯現在緊握的小手中,桐普晴的語氣有些難以置信。「不可能,我出門前還在神龕前同祖先爺爺說話。」

  桐老爹蹙眉歎道:「桐桐,事關重大,阿爹有事得同你說。」

  雖然桐普晴身為桐家的金蘆笙傳人,傳承了制蘆笙的好手藝,但關於那一段由金蘆笙牽扯出的江湖恩怨,他卻刻意隱瞞,沒讓女兒知曉。

  頭一次感覺到父親內心的沉重,桐普晴不解地輕蹙眉頭,快步跟上父親的腳步,不解地問:「阿爹……你要上哪去?」

  寨邊高聳入天的樹林遮掩了星月,踽行在暗夜的林中,蘆笙樂音漸行漸遠,加深了夜林裡詭譎的氣息。

  當月光輕輕灑落在桐老爹的身上,帶出了桐老爹身上晦暗的氣息時,桐普晴心裡的不安更深了。

  過了好半晌,桐老爹才開口說道:「對方終於……找上門了。」

  桐普晴怔了怔,側著首問:「對方?誰?」

  「來,坐下,阿爹說個故事給你聽。」拉著女兒坐在林中傾倒的枯木上,桐老爹沉聲地開口。

  桐普晴依言坐下,原本平靜的神情,隨著桐老爹娓娓道出意、桐兩家的百年恩怨後,不禁蒙上錯愕。

  她從不知家傳的金蘆笙也有這一段淵源。

  更訝異于百年來意、桐兩家的恩怨,竟就這麼放任著彼此誤會下去?

  「難道祖先爺爺們沒想過要解開兩家的誤會?」桐普晴說出了心裡的想法,可愛的臉龐盡是不解。

  沉沉地擰眉,桐老爹好半晌才語重心長地啟唇道:「當然有,但之間實在有太多陰錯陽差,最後的結果是一代接一代,誤會愈積愈深,最後演變至如斯地步。」

  「那阿爹的意思是……金蘆笙是被意家給偷走的?」

  她的話讓桐老爹沉思了片刻,桐老爹長長歎息了一聲才道:「這些只是阿爹的猜測,喏!在神龕附近,找到了這個。」

  將手中那一片碧綠的竹葉遞給女兒,桐老爹仰望著圓潤的月兒,憂心忡忡地苦歎了數聲。

  自從祖先們隱居在努拉苗寨後,便再也沒離開過苗寨,意家後人的出現,怕是會再挑起一場紛爭。

  「竹葉?」桐普晴接過桐老爹手上的竹葉,她微偏著頭,表情看來非常疑惑。「這竹葉有什麼異樣嗎?」

  「意家百年來一直住在蘇州城西的寫意山莊……而竹葉一直是意家慣用的武器。」

  她思忖著,心裡卻不斷冒出疑問。「世代既已交惡,為何隔了這麼多年才出現?甚至千里迢迢來到苗寨偷走金蘆笙?目的是什麼?」

  「這之間的確是有古怪,所以阿爹打算走一趟寫意山莊,再探探金蘆笙的下落。」

  兩家的恩怨一直是桐家的遺憾,假若能打開彼此的心結,他也算了卻一件心事。

  「不!阿爹,讓桐桐去尋意家的後人。」倏地腦中閃過一抹念頭,桐普晴不假思索地開口。

  桐老爹的年事已高,身為金蘆笙傳人的她有責任與義務尋回金蘆笙,並解開兩家的誤會。

  「桐桐,這事馬虎不得,雲南與蘇州相距甚遠,阿爹怎麼會放心讓你一個人上路?」下顎繃著僵冷的線條,桐老爹無法放任愛女做如此魯莽的決定。

  雖然桐普晴繼承了一身好手藝,但在桐家長輩的心裡,她仍舊是大家捧在掌心呵護的小小姑娘。

  再者,他們對意家傳人的瞭解不深,他如何能放心讓涉世未深的愛女,單獨與意家傳人斡旋?

  「阿爹,我知道你會擔心、憂慮,但桐桐長大了,已經懂得保護自己了。」

  相較于阿爹的憂心,桐普晴心裡倒是坦率,既然她已繼承了金蘆笙,自該秉持著桐家精神,為桐家盡一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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