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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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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微微顫抖,苗千月咬著唇、閉上眼,這一刻才真正接受妹妹苗千容的殘佞。 她記得,當年在山徑揀到布娃娃時,她便覺得帶著微笑的布娃娃,模樣討喜極了。 最後她把布娃娃還給厲炎,他當時所流露出的愛憐神情,她更加確定自己的推斷無誤,這布娃娃屬於厲家某一個人的…… 但她從沒想過,布娃娃的主人竟然只有八歲。 看著眼前讓人沉重悲痛的情景,苗千月心底竟對厲炎湧起一股難以形容的異樣感覺。 雖然仇已報,但在他冷然無情的外表下強壓著多少不欲人知的痛楚? 刹那間,心裡一股莫名的衝動撼動了她的決定。 苗千月顫顫巍巍起身,五味雜陳地對著靈位屈身一拜:「厲家祖先在上,請讓千月代亡妹犯下的罪孽做補償……」 他們之間果然難逃宿命的牽扯,而她要怎麼做,才能填補厲炎已傷痕累累的心? 午後突如其來造訪的人,打亂了苗千月的思緒,看著被踹開已半毀的門扉,她一眼便認出來者是誰。 「人來就算了,何必這麼大張旗鼓?」她微微一愣,力持鎮定冷冷地勾唇問。 喀尚日大喇喇地破門而入,一看見她,立刻語帶嘲弄地尖銳開口:「終於見到巫醫家族百年來唯一的女傳人了。」 苗千月冷冷瞥了他一眼,為他夥同厲炎滅努拉苗寨的行為感到鄙夷與不齒:「沒想到努拉苗寨會出你這樣冷血無情的人。」 「我不過是替世人徹底剷除那一個充滿妖邪之術的地方。」他聳肩,並不以為自己有犯下人神共憤的罪行。 她深惡痛絕地搖了搖頭,不願對他的惡名昭彰多做評論。 「唔!不用以這麼冷淡的態度對我,好說歹說咱們可以算是同一個村子裡的人。」 多嗆鼻的煙硝味!喀尚日擰了擰眉,滿不在乎地耍無賴。 「你想說什麼不妨開門見山講明,我不同你這種人打交道。」 喀尚日難以置信地揚眉,喉間滾出笑意:「哈!好大的口氣,才同炎鬼耳鬢廝磨過幾回,就著了他的道與他同聲同氣了?」 若早些時候,她或許會被他無禮的語調給激怒,但這一刻,她卻為厲炎的處境深感悲哀,更為自己的未來感到彷徨。 為了復仇,厲炎與這樣的人一起狼狽為奸,還能保有良知與本性嗎? 見她冷冷地抿唇不語,喀尚日明目張膽地打量著她,淡淡掀唇:「我終是明白炎鬼為你心神迷惘,堅持要將你留下的原因了。」 眼前純淨清雅的女子清靈、不染塵世,水般的眸有著一般女子所沒有的堅毅與柔美。 「你到底想說什麼?」憤恨地看著他,苗千月已失去與他「寒暄」的耐性。 包容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喀尚日冷哼了聲才道:「我要你交出巫醫及黑巫醫家族百年來的施、解蠱藥譜。」 「我身上沒有施、解蠱的藥譜。」瞬也不瞬地瞪著喀尚日漸鐵青的臉,苗千月照實開口。 喀尚日陰狠的目光落在苗千月臉上,神情雖沉靜卻比厲炎更殘佞、冷血。「不可能!」 「在你燒了努拉苗寨那一刻起你就該想到這一點。」 代表著苗家百年施、解蠱之法的藥譜的確毀在一把火之下。 而燒掉藥譜的卻是努拉苗寨巫醫,也就是苗千月的爹。 由於苗千月博學強記及對藥、蠱的天賦,就是苗巫醫把黑巫醫家族百年來的施、解蠱之法傳給苗千月,而不傳給長子的原因。 正確定女兒已將施、解蠱之法深刻烙在腦中後,他才狠心將那足以讓人喪魂失志的藥譜給燒毀。 「我當然知道,所以請你把藥譜默出來!」喀尚日霍地扣住她雪嫩的下顎,嗓音邪惡地從微啟的薄唇中擠出。 吃痛地擰起柳眉,苗千月訥訥地開口:「沒有藥譜。」 在苗千月堅定無懼地迎向喀尚日逐漸猙獰的神情的那一瞬間,一截殘燭擊開喀尚日扣住苗千月下顎的手。 苗千月瞥過頭,厲炎戴著銀面具的臉映入眼簾,她只覺呼吸又急又促地緊揪著心。 「我說過,不准碰她!」 極力壓抑著想折斷喀尚日整只手的衝動,厲炎似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野獸,兇猛而陰沉地直覷著他。 「你受蠱惑,忘了我們的約定。」喀尚日咬牙切齒地開口,吃痛縮回的手泛著刺骨的痛意。 如果不是厲炎的武功在他之上,他一定會殺了厲炎! 「我自有分寸。」厲炎嗓音幽沉而緩慢地重申。 對上厲炎那雙冰冷的雙眼,喀尚日一凜,瞳底躍著兩簇怒火陰鬱地撂下話:「一個月後沒有藥譜,她的下場會和關在地牢裡的那個女人一樣。」 喀尚日的心和人已被無限的野心給吞噬,再也無其他。 只要得到了記載著苗家百年來施、解蠱之法的藥譜,喀尚日要完成一統中原的宏願會更加易如反掌! 厲炎聞言,冷冷地揚唇:「她不可能跟地牢裡那個女人一樣,我想這點你一定比我更清楚。」 喀尚日憤怒的臉龐寒霜漸聚。「我要她今夜死,她就活不過今夜。」 厲炎嗤聲一笑,漠然地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喀尚日拂袖而去後,苗千月唇瓣微顫,臉容有些許蒼白地急急捉住他的手問:「他說的人是雪蝶兒吧!」 「不知道!」厲炎狠狠咬牙,甩開她的手,極力平復著劇烈震盪的情緒。 太可怕了!才幾日不見,他對苗千月的在乎竟已全然超出他所能掌控的範圍。 苗千月顰起眉,很快地壓下急切想知道雪蝶兒是否仍在人間的想法。 她相信厲炎遲早會把真相告訴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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