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潔 > 喜釀多情酒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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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她不懂的是,他身上還有一股讓她感到莫名熟悉的味兒,若有似無地,讓她禁不住想湊上前仔細聞聞。 一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宋鴻珞連忙拉回思緒,顫著粉唇憤怒地再次說道:「放手!」 這人根本是恣意偷香!若他真的無賴到卑微下流,那她也不會對他客氣。 宋鴻珞輕咬著軟嫩的紅唇,腦中已閃過無數個可以對付他的念頭。 「姑娘甭氣,在下只求一壇貴茅春。」袁浪行倏地揚手松開懷裡的軟玉馨香。 天底下還有這等怪事,莫名教人偷了香,卻還得賠偷香的人一壇好酒。 她挑起彎彎的眉,咬牙切齒地調侃。「你擺明瞭敲竹槓是吧?」 「在梧桐縣我只喝貴茅春。」他聳了聳肩,浪蕩不羈地揚了揚唇。 他微揚的弧度揉著幾分邪氣與萬分無賴,宋鴻珞沉著臉深吸了口氣,只好──認栽! 「好!賠給你貴茅春,但要是你再纏著我、碰我一下,本姑娘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他揚了揚唇,似笑非笑地露出一臉蠻不在乎的模樣。「悉聽尊便。」 耳畔低回著男子低沉而柔軟的笑嗓,莫名的,她的心湖掀起了陣陣漣漪……為何心頭那似曾相識的感覺揮之不去? *** 常醉樓前 「最好喝死你!」她杏眸圓瞠,怒氣染得她的俏顏更加美豔。 袁浪行單手接過酒罈子,撕開封甕,豪邁地仰首倒了一口酒。「若真能醉死,倒也爽快。」 人常言歲月如流水、眨眼一瞬間,可他怎麼有種度日如年的錯覺?醉夢人生,而他竟覺這樣的日子似永無盡頭般漫長? 「人間何以解百憂,唯有杜康伴我醉。」瀟灑地再灌進一口酒,他醉眼蒙矓地望向遠方,感到迷惑而躊躇。 宋鴻珞不經意捕捉到他若有所思的沉重模樣,心底的疑惑更深。 為什麼對他,她會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為什麼在他身上,她感覺到一股莫名沉重的心思? 「多謝姑娘的酒。」酒已到手,袁浪行邁開腳步,與她擦身而過之際,掄著酒罈子揚高手對著宋鴻珞道。 宋鴻珞怔了怔,回過身瞅著袁浪行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高大的身形漸行漸遠,飄飄然的虛浮腳步跌跌撞撞,仿佛下一刻便會茫茫然醉倒在街旁。 「怪人。」她輕啐了聲,隱約還能聽得到袁浪行飲酒朗吟的聲音。 「老浪不狂誰會得,孤夢濁酒愁伴我,半生豪氣何事羈,但願長醉盡餘歡。」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不似一般人醉酒時東搖西晃的說些胡話,他朗吟的語調起伏竟別有一番惆悵韻味,正所謂「溫酒澆枯腸,戢戢生小詩」,若此刻他拿出紙筆,才情洋溢地揮毫潑墨,她也絕不會訝異。 宋鴻珞努起唇,嘟嘟囔囔地喃道:「醉成這樣能回家嗎?」 將他醉步踉蹌的背影深深烙入眼底,宋鴻珞不經意想起了詩人白居易的詩──「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 莫名的,心裡竟充塞著一股綿綿離愁,酸得讓她想流淚。 「怎麼?珞妹妹認識老浪?」 她尚未回過心神,轉頭迎向常醉樓溫厚的年輕掌櫃,臉上還帶有幾分茫然。「不認識。」 紀掌櫃低笑了聲。「老浪是這樣的,不用擔心他。」 「掌櫃的認識他?」她微微一怔,不明白他的意思。 紀掌櫃頗感歎地開口。「幾個月前老浪出現在常醉樓,他嗜酒卻不瘋癲狂妄。別瞧他一副落拓樣,他品酒能力極高,很會辨酒,無論是飲玉液瓊漿,或是喝濁酒村醪,只需一口便能斷其優劣。」 「品酒能力極高……」她柳眉顰蹙地沉吟了片刻,好半晌才開口問。「那他砸過你的常醉樓、調戲過姑娘嗎?」 不期然的,他的身形、他的笑、他嗜酒如命的種種,讓她想起多年前在京城遇到的那一個酒無賴。 紀掌櫃似笑非笑地瞅著她,似乎對她突來的問話感到好奇。「珞妹妹怎會這麼問?」 「沒有,只是突然想起一個人。」宋鴻珞輕斂著眉,淡淡地道。 她這思緒來得莫名,連自己都分辨不清為何會突然想起京城的酒無賴。 「依我說,老浪不是一般酒鬼呐!」紀掌櫃意味深長地下了結論。 宋鴻珞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紀掌櫃聳了聳肩,霍地打住話,轉了個話題。「對了,珞妹妹來我這兒不會只是為了賠壇酒給老浪吧!」 他不說,宋鴻珞也不好追問,暗暗定下紊亂的心神,才朝他笑道:「嗯!要勞煩掌櫃的再送十壇酒到我家。」 「好,晚些我會差夥計送過去。」他頷了頷首,接著問。「要留下來用膳嗎?若是要的話,我吩咐魯大廚幫你做幾道你愛吃的菜。」 「也好,我阿爹黏人黏得緊。」 紀掌櫃揚起了然的笑容,慢條斯理地跨過門檻,走進人潮逐漸熱絡起來的客棧大廳。「那就到裡頭坐,別杵在外頭吹風。」 正值晚膳時分,店小二忙進忙出,殷勤的招呼客人,他還真怕宋鴻珞繼續杵在門口,會被哪個不長眼的人給撞傷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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