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幾禾 > 愛情,細熬慢燉 | 上頁 下頁 |
|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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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腳麻借趴一下而已,你臉幹嘛紅成那樣?」她使壞地掐捏起他的薄面皮。「以前好像也遇過一個跟你一樣含蓄的男生,她幫我撿回了……媽的!」她細細端詳他的五官:「還真長得亂像一把的!」 好像?她的不確定用語實在令他啼笑皆非。就算距事情發生也有好一段時間了,但一生中能讓別人撿到「失裙」的機會畢竟不會太多吧?她居然還有些遲疑—— 「咕……」一串詭譎的聲音不期然地自她與他相貼的身形之間竄出。 「學姐?」對於專擅執掌中饋的歐陽逐來說,這樣的雜響他再熟悉不過。「是又餓了,或是……」 「笨蛋,當然是沒吃午餐啊,廢話!」 「節食嗎?」他狐疑,她已經挺瘦了不是嗎? 「媽的,你不會真當我的體型像豬吧?」她同他大眼瞪小眼。 「我有嗎……」他被她顛三倒四的思考方式搞得昏花。 「起來起來起來!靠,你難道打算繼續窩在桌子底下度過餘生嗎?」耿玉宇大嗓門地斥喝著。 也不想想是誰號稱腳麻又忘情地在這種小地方與他爭辯些有的沒的……「但你總得先起身吧,學姐?」 「媽的,為何我要?」一副他不懂得敬老尊賢。 「記得嗎?學姐,壓得我動彈不得的人是你。」發覺她的健忘實在有那麼一點點無可救藥。 敞著簾布的落地窗透亮著清澈的天藍;典型南國的冬季,幹幹地冷、徐徐的陽光,不若北地那種窒死人的陰晦和粘答答的潮濕。 學生會辦的附屬廚房裡,歐陽逐正按著私房筆記試做新習得的點心;耿玉宇照往例,依舊在一旁做永不長進的觀摩。 她總愛盯著他做菜的身影直瞧。不為什麼,僅僅覺得他在廚事上的優遊自得很讓人迷戀……媽的,就和小女孩崇拜天王級偶像的心理是差不多的。 該怎麼形容呢?阿JOE學弟乍看是個……嗯,存在感不重的人,即使好相貌的他期考成績一向位居頂尖。一方面是因有個鋒芒過度燦耀的兄長,亮度之高甚至掩翳了原該屬於小弟的天空;二方面則源於他的低調與內斂,幾乎將老莊的無為思想應用得徹底了,可他似乎並不在意且始終安之若頤、溫吞不躁的,總以自己的步調生活。 「歎,學弟。」她托肋望著他,以一款頗為困擾的神情。 相較于歐陽還的活躍與丰采,他算是不大惹人注目的,或者說,他其實也不願被注目?可她卻時時感到缺他不可。比如空氣,看不見、觸不著,但卻是重要。 「什麼?」歐陽逐一手抱著鋼盆,一手戴著膠套翻揉著裡邊的紅豆沙。 「喜歡一個人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啊?」耿玉宇苦惱地問道。 當場令他怔傻了五秒左右! 「之前我問我妹呀,她竟說這種問題很沒營養,叫我自己慢慢參悟,媽的,我就沒她那麼聰明,所以才問的啊。」她繼續抱怨。「靠,哪一家的妹妹像她這麼薄情寡義的?」 「那麼,學姐有什麼感覺?」她試圖讓自己別笑得那麼僵。所有的預感都告訴他,她口中的「一個人」,可以是任何人,卻不會是他。 她鳳眼睦瞪。「我先問你的那,媽的,幹嘛又把問題丟回來給我?」 他將切碎的糖漬栗子撥進盆裡,加入適量的水和洋菜粉;悠然的動作下,悠然的心情已不再。 「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吧,她的好,她的不好——」她的過剩活力,她的爭強好勝,她的粗枝大葉,她的不文雅發語詞……「都能微笑包容。」 「哇靠,這麼寬宏大量啊?」她作大字型癱瘓在椅背上。怎麼辦?她可以忍受他的狂放、他的說風是雨、他有時無理取鬧的孩子氣嗎?「我我……媽的咧,我沒那麼好耐性。」 「你不喜歡他?」持著木勺將一盆子東西攪勻成糊,他幾乎厭棄自己的小人心性。竟私心地希望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呃……也不是啦。」她把下顎抵在桌面,妍麗的臉龐泛著沉沉的迷惑。「我從來沒想過要喜歡他啊。反正就是一群人在一起打打鬧鬧,見面如果不鬥嘴會不爽;有時候會對他某些莫名其妙的行為氣個半死,但過一陣子就好啦……唉,不過也沒想過要討厭他啊。哎呀,就是一直當他是普通朋友啦,沒有特別的交情,但生活中若少了他確實也満無聊的——」因為那樣就失去一個旗鼓相當的鬥嘴對手啊。「哎呀,媽的,我不知道啦!」 最後她乾脆將臉整個正面平貼在桌板上。 他瞥了她一眼,很淡很淡的一眼,卻有著深刻的情凝斂其中。 他知道她描述的那人是誰。可,又能怎樣呢?被動、無趣……就是指他這樣的典型吧,她是個極外向開朗的女孩,不會苟同他的枯燥無味的。而那人到底和兄長是類似的性格,耀眼、霸氣、富侵略性;或許,「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確有其社會根據的吧。 她悶悶地不說話,只是瞅著他。他則默默地將一塊布貼和著長方形鋼模的內面鋪妥,倒入調好的紅豆栗子糊後,端起模子便放進爐火上的古式竹蒸籠裡。 「學弟,你不高興嗎?」她忽然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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