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吉兒 > 紐約嗆美人 | 上頁 下頁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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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頎長的人影矗立在某座豪宅的二樓窗邊,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 這是座無可挑剔的庭園,每朵花都處於盛放狀態,每根草也像被梳子順過一樣,全歪向同一方向。不僅如此,就連赴宴賓客的座駕也像火柴盒般停放得相當整齊,要是來張空拍圖,恐怕會讓人誤以為這座豪宅是娃娃屋。 不稀奇!他挑了挑眉。在紐約社交圈,「完美」向來是華裔趙家的代名詞。任誰都知道,大至豪宅奢宴,小至角落壁燈,都是趙夫人親手打理……同時,她也調教出六名高雅淑女與一個小紳士。 金髮碧眼的趙夫人雪若琳出自名門望族。三十年前,下嫁來自臺灣的商人趙英東,憑藉一流的社交技巧,雪若琳成功將丈夫從一個不受重視的亞洲商人,改造成人人搶著巴結的紐約大亨。 這番改造全面而徹底,經她巧手,趙家從上到下,由裡到外,幾乎都是完美無缺……請注意,是「幾乎」。畢竟,再怎麼優秀的家族都還是會有意外的麻煩。很湊巧的,趟家與莫裡斯家族一樣,都有一頭不馴的黑羊。 而今天,從不參加社交宴的他,正是為了那頭三年未見的小黑羊而來。 想到她,還有那死不服輸的脾性,他幾乎牽起了唇角。意識到這個小動作,他舉起酒杯,濃烈的威士忌入喉,立刻壓平了蠢兮兮的笑弧。 忽然間,門的方向傳來門把被按下的細響。他意識到,身為客人,並不適合出現在這,當即轉身,優雅地步向窗簾後。 沉重木門打開,悠揚樂曲聲飄了進來,也帶進了人聲笑語。十杪後,雙扉木門再度合上,隔絕所有的聲響。暈黃燈光亮開,走進書房裡的,是晚宴中最不該離席的男女主人,趙英東與雪若琳。 兩人神色凝重,目光隱藏著火氣。趙英東盤起雙臂,率先靠著老橡木書桌,雪若琳一手橫壓著抽痛的胃,一手撐住發疼的額頭。 跟在他們身後進來的是個年輕女子,她有著中西調和的容顏,清秀的瓜子臉,挺直的鼻樑,光潔的額頭,朗朗舒眉,以及比例稍大卻誘人無比的紅唇。 此時,那雙水眸正左溜右轉,不安分的模樣與一身仕女盛裝極不相襯。 她,正是趙家的小黑羊,三千金趙芳菲。 黑影窺伺著,怡然環臂,不自覺地揚出笑弧。 芳菲一會兒碰碰纖塵不染的檯燈,一會兒又摸摸古董花瓶,細究瓶身上的花紋,一點也沒有被帶上來訓話的危險自覺。 她應該要怕的!趙英東額上的青筋跳了跳。在商場上,他威震八方,在家裡,他虎眼一瞪,沒人敢吭氣,唯獨芳菲不吃這一套。 「趙芳菲,給我過來坐好!」他抬了抬下巴,給她指定席。 芳菲停下動作,轉過頭去,申吟了一聲。「爸,罵我也不必選在這個時候吧?樓下有上百個賓客等著對你逢迎拍馬,你們何不下樓去,接受……」 「我說……坐下!」看女兒還是沒有動作,他直接吼:「坐下!」 「那麼凶幹嘛?還『坐下』哩,我又不是你養的狗。」她嘟囔著往沙發窩去,順便踢掉精緻的晚宴鞋,一臉活受罪地揉著腳心。 趙英東不悅地看了妻子一眼,仿佛在責怪她教女不嚴。 雪若琳的胃更痛,眉結也打得更緊了。 芳菲蜷起身軀,在沙發裡找到舒服的位置。至於父母的皺眉不悅,她才不放在心上。打了個呵欠,貓兒似的扭腰動作將衣衫繃緊,勾勒出她玲瓏身段。 窗簾後的黑影以佔有性的目光注視著她。 不對勁!芳菲立刻停下動作。她可以感覺到,有道火熱的視線正盯著她看。但,這是她老頭的書房禁地,隔音又防闖,專門造來罵她用的,會有誰這麼不怕死上來這裡?她朝四周看了看,愈是看不到另一條人影,愈覺得詭異。 「叫你坐下,你還在東張西望什麼?」趙英東火大了。 真的沒有人嗎?「沒什麼。」她敷衍地答,決定先靜觀其變。 「你剛剛為什麼踢了威爾森先生一腳?」她老頭首先開炮。 「他偷捏我屁股。」這就構成他罪該萬死的理山! 「淑女絕對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主動攻擊男士。」雪若琳來個機會教育。 「哦?」她挑挑眉。「難道正牌淑女都習慣被捏屁股而不吭聲?」 「你……」雪若琳一時氣結。 趟英東馬上接口:「你研究所都畢業一年了,現在到底有什麼打算?」 她揮了揮手,「今晚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好時機吧?」 「對你來說,什麼時候都不是好時機。」趙英東一雙鷹眼緊緊盯著她看。「你是打算繼續升學,還是出來工作?」 「或者聽我的話,找個好男人,安安分分定下來?」雪若琳接著問。 芳菲當然明白,母親所謂的「好男人」,一定是地位相當、財富驚人、門當戶對的無聊男子……就像她老頭這一款。 她搔搔頭,雅致的髮髻面臨全面崩毀的危機,她乾脆甩甩頭,讓秀髮自由。「做人一定要這麼辛苦嗎?」她趴在沙發上。 「這算哪門子的辛苦?」趙英東咆哮道。「你看看你,自從畢業之後,你做過些什麼?」 「什麼也沒做。」她歎了口氣,答出老頭心目中的標準答案。 趙英東撫著胸口。幸好這不肖女沒把之前那些丟人現眼的拉雜打工抬出來當履歷,不然他一定會被活活氣死。「那你還敢這麼理直氣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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