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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第七章

  「婉吟!」

  聶爾璿一路追著她下樓,她睬也不睬,要求門房為她招一輛計程車。

  「你去哪裡?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不回家。」她示意門房幫她把小行李箱放進計程車裡。

  他扣住她的手腕。「不回家,你要去哪裡?」

  「我需要同性朋友的安慰,天底下就這麼巧,女人要衰都衰在同一天,學珍失戀了,我要過去跟她一起抱頭痛哭。」婉吟不想無理取鬧,只想找個同是天涯淪落人一起痛駡臭男人。

  「她哪有失戀?這一切都是幌子!」他忍不住大吼。

  「哈,你又知道了?」

  「那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不許去見她。」他口氣霸道極了。

  這不啻是在火上加油,婉吟本來就氣呼呼的,此刻更覺得他管頭管腳,連她交的朋友都想管,真是礙眼極了。

  「你才是真正的壞東西!你跟爺爺都一樣,老是以愛為名,不許我做這個、不許我做那個!」她不想無理取鬧,但她就是難掩激憤。「很抱歉,本小姐除了要應付你們這些大男人之外,還有可愛可親的朋友需要我的安慰。」

  「她沒有你也不會死。」他想都沒想,「毒舌功」就順其自然發作了。

  「如果你沒有我會死,早在我摔進噴水池之前,就拉我一把了!」

  婉吟氣得又踹了他一腳。這次踹得可狠了,腳上穿的又是貨真價實的小牛皮靴,又硬又尖,正中他的陘骨,痛得他不得不鬆手。

  她溜進車裡,拍著司機椅背。「快、快開車!」

  「去哪裡啊?」司機猛踩油門,卻不知道要往那邊去。

  「到這個地址。」她塞給司機一張字條,回頭看留在飯店門口的聶爾璿。

  聶爾璿見她坐車離去,迅速到櫃檯Check out,回到車上,拿出訊號追蹤器,看著一個小紅點在市區街道圖上一閃一閃。

  他打了通電話,迅速吩咐幾個指令。

  但願這些無意中取得的最新科技,能讓他掌握婉吟的安危。

  婉吟拖著小行李箱,在一間鬧烘烘的PUB門口發呆。

  這不是她想像中,姊妹淘噴眼淚、擤鼻涕、破口大駡男人是豬的理想地點。如果要盡情發洩情緒,應該是在私人空間。會比在一群醉漢之中來得妥當吧。

  畢竟她是真的想把聶爾璿從頂上的毛,一路往下開罵到腳底板的痣。

  「婉吟,來了怎麼不進來?」石學珍打開門,從PUB裡走了出來。

  她的打扮也跟平時大不相同。原本清純的外型,覆上了一層濃濃的暗色系。她的眼影是黑的。睫毛刷得又卷又翹,娃娃頭也抹上發臘,梳得貼合頭型,黑色性感衣物反而讓她看來很冷酷。

  「哇!」一種詭異的感覺在婉吟心頭揮之不去,但她仍笑著調侃。「造型大變身?」

  「每次我心情不好,都會刻意打扮,到這裡來墮落一下。」石學珍拉過她的小行李箱,率先推開門。「走吧,我們進去聊。」

  婉吟再不願,為了剛才對聶爾璿做的「想找個同性朋友互相安慰」的偉大宣示,也只好跟進去了。

  裡面果然跟她想的一樣,音樂震天價響,到處都是醉漢、

  「學珍,我們要不要換一家咖啡廳,比較清靜?」她委婉建議,就是揮不去怪怪自憾覺。

  石學珍硬是把她帶到吧台,跟幾個醉眼迷糊的男人擠在一起坐。「不要,咖啡廳大靜,講話會被別人聽見。來,你的調酒。」

  「我拿錢。」婉吟因低下頭去,沒看到她對她的調酒杯做了一個小動作。

  「不用了,我請客,當是賠罪。」石學珍笑笑地將酒杯推給她。「對不起喔,你明明說要跟聶總裁纏綿三天三夜,我卻打電話去騷擾你們。」

  奇怪,她有把事情跟學珍說得這麼詳盡嗎?「沒有啦,你不必抱歉,反正我跟姓聶的也剛好吵架了。」

  「哦?為什麼?」

  「一言不合而已。」本來是想訴苦,但她突然好懶得再重複一遍。

  她回頭想想,其實他們也沒吵什麼有意義的事嘛,就是一時負氣,一個回嘴一個愈氣,回過神來,她已經丟下他。坐在這烏煙瘴氣的地方。

  她忍不住舉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你呢?剛剛你在電話裡哭得好大聲,怎麼回事?」

  對了。好奇怪!在電話中,學珍不是邊哭邊說嗎?她不是很歇斯底里嗎?為什麼此刻眼底卻有勝利者的神采?

  她隱約有種被騙的感覺,但……怎麼可以這樣懷疑朝夕相處的朋友?

  她搖頭甩掉那種感覺,卻突然感到有些暈眩,她又喝了口調酒。

  「沒啊。就我上次跟你說過的那個男人,他被舊女友拖去旅行了,我心情好糟,連你也不在。唉,我不是故意要去吵你,但……」

  「慢慢說,朋友就是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的。」她用手托著下巴。

  「你知道,我的出身不好,在感情上已經夠弱勢了。我真不明白,那女人的背景條件明明比我好,就算長得像豬,也比我更容易得到幸福。為什麼她還要來跟我搶男人?」她狠狠喝了口酒。

  「學珍,冷靜一點。」她被她爆沖的怒火嚇了一大跳。

  「我不能冷靜!」她狠狠地瞪著她,目光就像兩簇地獄之火。

  婉吟怔了一下。她又不是搶走學珍心上人的女人——事實上,她還不太好意思說,學珍才像是要搶走別人男人的第三者,她沒事瞪她做什麼?

  算了,不要太計較,女人為了愛,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遷怒不過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而已。

  「……」石學珍灌掉一整杯酒,眼神一挑,好像看到了認識的人,她站起身來。「我看我太激動了,我到化粧室去。洗把臉冷靜一下。」

  「好啊。」婉吟喝完剩下的酒,感覺後腦有些沉重,也沒想到學珍化那麼濃的妝要怎麼「洗臉」。「你去完後換我去,我突然覺得有點想睡覺。」

  「沒問題。」石學珍帶著燦爛的笑容,離開座位。

  閃過了隨著音樂搖擺的人潮,石學珍跟等在化粧室走廊的男人碰頭。

  「今晚的好康就是她?夏婉吟耶。」這男人也是名門之後,叫李億升,愛玩女人愛賭博,標準的二世祖。「她看起來不笨啊,怎麼會被你耍得團團轉?」

  「可能是她自以為很聰明吧。」石學珍一臉不屑。

  「連我都看得出來,你是個壞胚子。」他的手伸過去,想摸她的屁股。

  「放手!」她語氣似冰。「不准動我。」

  「一個情婦生的女兒也講貞操?」呵呵呵,真好笑。

  「這是我最重要的資產,你可以動夏婉吟,就是不准動我。」

  「想要待價而沽是吧?」他嘿嘿笑。

  「這是前往金錢與權勢的通行證。」她毫無溫度地冷笑。「我的處女膜只給讓我看中、能讓我揮霍過日子的男人。」

  「我還不夠格?」李億升有些不平。「我可是堂堂『財隆企業』的長孫……」

  「你只配玩夏婉吟那種貨色。」

  「夏婉吟不錯啊。」兩家聯姻帶來的利益,足以保送他登上接班人寶座。

  她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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