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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這是一間冷氣襲人的房間,牆壁似乎是由極冷的冰塊製成,君碧幽解釋道:「這一關名叫『寒心徹骨』,闖關的方法最容易,只要你們能在這裡堅持十二個時辰,就可以通過考驗了。說到這裡,我還真有些後悔,這一關對於你們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我聽說冷姑娘練的是『雪花神劍』,內功自是至陰至柔,而且修煉時也是要身處在極冷之地方可,這個『寒心徹骨』在你眼前應如兒戲。而慕容公子家世武學淵源,內功精深,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那我就在幽冥殿中恭候二位的大駕了。」

  慕容如風朗聲道:「在下一定不會令城主失望的。」

  室門關閉,君碧幽再度隱身,慕容如風與冷若煙相對而坐,慕容如風抓住冷若煙的手腕為其號脈,隱隱地發現她的氣息有些不穩。

  「你受傷了?」他擔憂地問。冷若煙奪過手腕:「一點小傷,別大驚小怪的。」她閉上雙目,開始運功行氣,慕容如風聽她呼吸還算平和,暫信了她的話,也盤膝運功,抵禦寒氣。

  慕容如風練得是純陽之功,一旦行功運氣,周身便開始發熱,任何寒意都不能侵襲他的身體。

  時間一點點過去,本來一直穩坐的冷若煙突然急咳了幾下,頭一擺,「撲」地吐出一口鮮血。

  慕容如風大驚,一把扶住她,驚問道:「若煙,你怎麼了?」再號她的脈,已亂七八糟。這時他才突然醒悟,剛剛她傷得那一下一定是傷到了氣血之中,一旦運功,便會傷勢加重。

  慕容如風掉轉了冷若煙的身子,雙掌拍在她的雙肩之上,以自身的內功助她療傷。

  冷若煙剛剛險些走火入魔,神智有些散亂,被慕容如風治療後,才幽幽地醒轉過來。

  「別浪費你的功力。」這是她的第一句話。

  慕容如風溫暖的氣息從耳後吹來:「你感覺好點了嗎?」而後,他的雙手緊擁住她,以自身的熱氣為她驅逐寒意。

  她又呆住了,從未與異性的身子如此親密地接觸過,即使在半天崖下,他的環抱仍不算過分,但此刻,兩人的身體完全契合在一起,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都近在身邊。

  冷若煙的臉開始燥熱,心跳加速,那心底的狂喜暫時壓住了痛楚,一浪一浪向她襲來,她的神智又開始恍惚起來,這回不是因為傷,卻只像是喝下了一杯最醇的酒,幾乎醉倒不起。

  不!怎麼可以這樣?她突然警醒,想掙扎著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他卻不肯放手,低低的聲音如在催眠:「你受了傷,暫時還不宜運功。」

  「放開我。」她低啞的命令。

  他仍沒有放,一隻手攬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從她的身後環過,輕撫著她整個面容,低歎一聲:「若煙,我真希望能看到你。」

  冷若煙的心在悸動,不停地顫抖,慕容如風側過身子,與她再次相對,她只感覺他的呼吸竟近在自己的唇鼻之前,不經意間,他竟吻住了她的唇。這一刻,兩人都顫慄了。

  從沒有過接吻的經歷使得他們的技巧都很青澀,她一向都冰冷如雪的唇瓣在他的親吻下漸漸滾燙。而這股熱流又順唇而下,過咽,過喉,過胸,一直燙進她的心房裡,似要將她燒化在這團烈焰之中。她不能思想,甚至無法呼吸,只任自己一味地沉淪,沉淪進他濃濃地柔情中。

  許久,兩人分開,雙方竟都無法開口,誰也不知道第一句話該說什麼,直到慕容如風先勉強地說道:「若煙,我是不是冒犯了你?」聽不見她回答,以為她在生氣,他惶恐地解釋道:「我是無心的。」

  而這句話在冷若煙聽來卻頗為殘忍,她有氣無力地應道:「我知道你不是當真的。」

  慕容如風急急否定:「不,不,不是你想得那樣,我是當真的。」

  冷若煙捂住他的唇:「別說了,我什麼都不想聽。」

  慕容如風擁緊了她,雖然沉默,卻已似說出千言萬語。

  冷若煙不再推開他。離開這裡之後,兩人還不知是否會再繼續相處下去,她真想留住這一刻的溫暖與甜蜜。生命中頭一次的歡樂會如此短暫嗎?這種歡樂難道就是人常說的「愛」嗎?

  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驚住了!愛?原來愛就是這個樣子的?會是這樣的矛盾,夾雜了那麼多的痛苦與歡樂?她愛慕容如風嗎?是的,毫無疑問,正是因為有這份愛才令她這些日子以來會如此魂不守舍,心神不寧。慕容如風的每次微笑,每次牽手,都會使她心跳加速,這一切都源自這一個「愛」字。

  她又開始恐懼了,愛了之後呢?又會面臨著什麼?在她心底早已將自己與慕容如風劃分成兩個世界的人,他是世家公子,而她是個孤獨的殺手,這兩種人是不應該有交集的,即使有,也只是短暫的一瞬,隨後便是更久更遠的分離。

  恍恍惚惚間,她已感覺不到寒冷,他身上散發出的溫暖便是她無法放棄的力量源泉。相擁而坐,黑暗中無法計算時間,只似乎在朦朧欲睡之時,突然又聽到了君碧幽的聲音:「二位還活著吧?」

  慕容如風的聲音聽上去仍保持著清醒:「多謝城主關心,我們無礙。」

  「轟隆隆」一陣聲響,墓壁裂開,眼前出現條縫,從縫後透出一束耀眼的光亮,而後那縫越來越大,直到敞開一扇門的樣子,露出壁後一座富麗堂皇的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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