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潔塵 > 夜櫻流歌 | 上頁 下頁


  她突然沒由來的想生氣,眉心越蹙越緊,氣大傷身,這時候才感到肩膀上的劇痛難忍,於是站起來,說:「我要回去了。」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他幽幽的問。

  「不能。」她的心底有種報復似的快感。剛向前踉蹌了幾步就幾乎摔倒。他在身後突然將她抱住,輕聲在耳邊低語:「你的傷很重,恐怕不便行走。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管!放手!」她努力掙脫他的束縛,那種溫暖的氣息竟讓她迷惑。

  他卻帶著頑劣地笑,反將她抱得更緊,「那麼,我可不可以為你取一個名字?櫻子?」

  她打了一個寒噤,猛轉過頭,與他的眉目只在毫釐之間,近得呼吸可聞。

  「我想叫你櫻子,可以嗎?」他溫熱的低語輕輕地在耳畔飄動,那聲音中有懇切卻更有一種壓迫似地命令。

  她呆怔地任憑自己被他眼底的流光眩惑,讓他的髮絲輕柔地觸摸著她的臉頰,好象他的手。

  「你是誰?」她乾澀地問,好象連呼吸都已被他的眼波奪去。

  他的手指沿著她的臉廓輕摩,那笑容漸深,漸漸神秘而不可知,只是任意放縱自己的溫柔,不在乎對方是否還有力氣阻擋。

  她本以為他接下來是要吻她,但他只是拉起她的手,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

  「知道傷你的人是誰嗎?」風間夜握著方向盤,眼角的余光瞥向身畔的千尋雪櫻。

  她無力地一靠在座椅上,目視前方,懶懶地回答:「想我死的人。」

  他一笑:「你的仇人很多嗎?」

  「你怕了?」她一挑眉,語帶嘲諷。

  「怕死麼?」他清幽的歎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愁容。放緩了車速,他的聲音似乎也緩慢了很多,「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前的一瞬。」

  她一顫,心中似被重重的擊了一下,疼得發抖。

  他敏感到她的顫慄,一隻手跨過座位握住她的,聲音柔如春風,吹過她的心頭,像在許諾一個穿越來世今生的重誓:「別擔心,有我在這裡陪你,你不會死的。」

  …………

  「失手了?」一雙陰梟的眼睛在暗夜中閃動。「哼,我早就知道憑那幾個笨蛋還要不了她的命。」

  「是!」有人彎身行禮。

  「六神會怎麼回的話?夜之子什麼時候動手?」

  「他們拒絕了。」

  「嗯?!」枯節般的手指握得格格作響,「為什麼?他們不是什麼任務都接得嗎?」

  站立的人遲疑地回答:「對方沒有說原因,只說這單生意時機不對,若我們不是非堅持用夜之子就可以成交。」

  「廢話還挺多,六神會什麼時候做事這麼婆婆媽媽了?管他們換誰,把事情給我辦了就行!」陰冷的眼中透出濃濃的殺機。

  「是!屬下這就去辦!」那人說完卻並沒有走,站在那裡似乎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推開書桌,那雙眼睛一下子轉到窗邊,隱去了光芒。

  那人囁嚅片刻,還是開了口:「為何一定要急著殺她?按現在的情況下去,再過幾年,不用咱們動手,她自己就要了自己的命了。由咱們來下手,若被她知道了,難免會有麻煩。」

  「我還沒怕你怕什麼?」桌後低喝出的聲音震得桌上茶杯直響。隨即聲音一暗:「你以為我真的想讓她死嗎?要讓她死只需我一抬手,一顆子彈就足夠了。」

  「那您這是要……」那人更加困惑不解。

  「要她痛苦!」搖椅一轉,那眼中猛射出的寒光將對面之人震得倒退兩步。他咬著牙,一字一頓:「我等她長大,讓她明白死亡和人生最痛苦的真諦。她幸福的活著是對我最大的折磨。」他的手一擺,下達命令:「你去照我的話安排吧,記住,我不要她死,只是要她痛苦!」

  「是!」那人將身子躬得更低,看見自己足尖的那一刻,他連心底都在發寒。

  …………

  千尋雪櫻飛撲進自己的臥室,將門緊緊地撞上。「霍」地拉開抽屜,從中翻出一個藥瓶,匆匆忙忙倒出藥丸就著桌上的冷水一飲而盡。然後,她躺了下來,長出一口氣。肩膀上的傷似乎不再那麼痛了,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不停地晃動著一些奇怪的影像。但是,今天她卻很難像往常一樣輕易地睡去,在朦朧的腦海中,總有一雙清澈幽黑的眸子在靜靜地注視著她,讓她心弦蕩漾,如同沈睡進蔚藍的大海,溫暖而深沉……

  「叫我小夜吧,別人都是這樣叫我。」臨別時他微笑著叮嚀。趁她怔忪間,他悄然接近她的身體,輕吻了一下她的臉頰,那份溫熱的唇溫隨著話音直沒入她的心底:「再見了,櫻子,我們一定會再重逢的,希望還能看到你美麗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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