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潔塵 > 鶴舞九天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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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繼續說下去:「因為對你的愧疚,她連死的勇氣都沒有,但她的淚水與腸斷換來的卻是你更加無情的報復。她今生最大的失敗,就是把情愛給了一個根本沒有心的人!還敢說什麼你也曾經有過情愛?對於愛你的人,你就是這樣報答的嗎?」 一動不動的獨孤鶴忽然猛地將她拽進自己的懷裡,低問:「想知道恨的力量究竟有多大麼?」 她錯愕之時,他的唇已經壓了下來,冰冷的唇,無情地吻,在刹那間佔據了她全部的思想,奪去了她的呼吸。一陣迷亂之後,她驚怒的推開他,憤恨地抽了他一記耳光,寒冷的鋒刃已在頃刻間抵住了他的胸口。 他反而不怒了,還是那樣,冷笑著看她,「是不是很想殺我了?是不是又覺得就這樣殺我太便宜我了?」 她將牙齒咬得直響:「你別逼我!」 「現在你能體會我當初的感覺了?」他的目光飄向籠中的女子。「永遠牢記我的話:報復敵人最有效的方法是令他們一生一世都活得痛苦。」他盯著她的眼睛:「不要忘記了!」 「你希望我也是這麼對你麼?」她惡狠狠地問。 他側過頭,「無論任何人,都是如此。」 陰冷的地牢中,時間在無聲的流逝,緩慢而笨重。 處在四季寒冷的白鶴城下更是如同困在冰窖之中。牆壁上雖然有幾支蠟燭放出昏暗的光,但因無法更換,那些蠟燭很快就要燒光。 沈心舞抱著膝蜷縮在角落以維持體溫,看著還在昏睡的柳月奴,心頭掠過一絲不忍。「她若這樣睡下去會凍死的。」 「她十年都是這樣過的,死不了。」獨孤鶴背靠牆壁運功調息。 沈心舞禁不住蔑視:「你就是天下第一又如何,無情無愛,根本不是一個人!」 他的心頭赫然閃過方靜心的話:「劍若無情,永遠只是一把劍,人若無情便與死人無二。」分神之時,氣息散亂,忽然噴出一口鮮血。 她身子一動,又坐了回去,故意不去理他。他也不吭聲,接著運功。 幾支蠟燭終於淚盡,相繼熄滅。一片漆黑中只能聽到幾聲似有似無呼吸。 這樣的獨坐寂寞之情更甚,沈心舞禁不住哼起了童年的歌謠:「天上星,亮晶晶,金月亮,保安寧。娘托風兒常問候,盼兒歸來淚盈盈。」這歌正觸動她的傷心事,聲音有些哽咽,淚水無聲而落,沾滿衣襟。 「你還挺有興致。」獨孤鶴冷冷的話卻破壞了她一腔的哀怨之情,所有的怨恨此刻都扔向了他:「你若願意,我還可以給你唱那首『一朝緣斷恩愛盡,莫問前塵後世情』。」 黑暗中沒聽到他的回答,想來這話已激怒了他,便無聲地笑了。可惜她現在得意的表情他看不到。 忽然有什麼東西扔到她身上,幾乎將她整個人蓋住。她伸手一摸,是他的那件披風。 「不用你假惺惺的關心。」她將披風扔回,連聞到上面那屬於他的氣味兒都覺得是種痛苦。 「那套劍法你可不要懈怠了。」他又在發號施令。 她猛然站起,「我現在就練給你聽聽!」地牢雖然狹小一些,但仍可以略微施展身形。那柄長劍她棄之不用,短刃在手,在黑暗中舞動起來,雖然看不見,但憑劍刃削過的風聲也可以聽出她現在的火候究竟練到了幾分。 一套練完,已出了一身的熱汗,她揚著聲音問:「如何?」 對面傳來他冷沉的聲音:「還得練。」 她一氣之下短劍又舞動起來。 這一夜,她舞,他聽,均未成眠。 因為疲憊而沉睡的沈心舞突然被什麼聲音吵醒。迷迷糊糊地擦拭眼睛好一會兒,才想起這裡現在根本看不到光亮,有無眼睛已經沒有區別。 那聲音又從地上傳來,是楚天舒在向獨孤鶴挑釁。聲音好像能穿透牆壁,直達地下: 「獨孤鶴!你要當縮頭烏龜到幾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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