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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就在慕容雨及君碧幽做出去清州的決定同時,明楓依舊在趕往清州大營的路上,全然不知周遭即將發生什麼事。

  本來父親是要他回家多休息幾天的,沒想到他剛到家卻被一封急書又召了回去。父親雖沒在信中寫明具體原因,但看得出似乎有什麼大事。明家時代守衛清州,以國家興亡為己任。倘若真是邊關出了事,明楓當然是要義不容辭衝鋒在先。

  明楓今天到達的地方是距離清州不遠的上陽鎮,走在鎮上,他無心留意四周,只是催馬趕路。不成想從遠處忽然疾馳而來一匹快馬,馬上無人,後面還有不少人在追趕,喊著:「快躲開,快躲開!馬驚了!」兩邊有不少路人紛紛閃開,饒是如此,仍有不少動作的慢的老弱婦孺因閃躲不慎而被馬兒撞倒。

  明楓見情勢緊迫,人一下從自己的馬上跳下,當街而立,凝神注視著越逼越近的瘋馬。旁邊有人大喊:「小夥子,快閃開,你不要命了?」明楓恍若未聽見般,仍直立路中,眼看馬蹄已到,明楓側身讓過馬頭,猛地抓住馬背上的韁繩,奮力向回一拉,飛馬愣是生生讓他拽住,只在原地不停地蹬踏馬蹄,卻無法再前進一步。周圍的人看得目瞪口呆,都不知道眼前這個小夥子是不是天神下凡?

  不過明楓也不輕鬆,人馬相抗,雖然看似是他占了上風,但他卻深知若這麼繼續相持下去,很有可能他的體力會被馬拖垮,但又不能鬆手,一旦鬆手,馬又跑掉,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的額上此刻全是汗,手掌已被馬韁勒出血印。忽然,路的對面奔來一個黑衣少女,來到他與馬的跟前,「啪」的一拍馬脊,翻身上馬,一手托住馬的脖子,一手撫摸著馬背,幾哩咕嚕的貼著馬耳朵說了一大堆誰也聽不懂的話,就見那馬奇跡般的慢慢安靜下來,明楓拉著馬韁的手也慢慢放開,馬主立刻跑了上來,接過馬韁,連聲向二位道謝。

  明楓奇怪的看向那少女,問道:「你懂得馴馬?」

  那少女一展笑顏,道:「我家有很多馬,從小看那些馬師馴馬,也學會一點。」她話剛說完,突然露出萬分驚喜的神情,指著明楓叫道:「你……你可是叫明楓?」

  明楓一驚,反問道:「姑娘認得我?」

  少女羞澀的一笑:「多年前咱們曾經見過,可能你已經不記得了。」她偷偷將明楓仔細打量一番,輕聲道:「你和以前沒什麼改變。」

  明楓皺起了眉頭,實在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曾在什麼地方見過她?

  不過周圍的路人聽到那少女的驚呼也紛紛叫道:「原來他就是明公子,難怪神力驚人。」

  明楓怕被太多人關注,便上回自己的馬,對少女道:「姑娘,在下有事先走,以後……」他話還未說完,卻見那少女也上了自己的馬,對他笑道:「我同你一道走。」

  明楓訝異道:「姑娘要去哪裡?」

  少女頑皮地笑道:「就是去你要去的地方啊。快走吧。趕路要緊。」

  明楓簡直是哭笑不得,見她半真半假,也不知該說什麼。少女卻一揚馬鞭,打中了他的馬臀,明楓這下想不走都不行了。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令明楓有些措手不及,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忽然與他同路而行,是飛來的豔福?還是禍事?他一點也拿不准。

  那少女倒是毫不見外,好像與他是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一路上唧唧喳喳說個不停。

  明楓被她吵得實在心煩,問道:「姑娘,你究竟是誰啊?」

  少女道:「哦,我忘記告訴你我的名字了,你就叫我銀蘿吧,不過爹娘都愛叫我『銀兒』,你也可以這樣叫我。」

  明楓皺眉道:「你姓什麼?」

  少女這才沉默了一下,道:「我的姓不好聽,我不想提。你只要叫我銀兒就行了。」

  明楓忍耐道:「好吧,銀蘿姑娘,麻煩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見過我?」

  少女似乎對他的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只是微微一抿嘴,道「那大概是八九年前的事了,什麼地方……我也快記不清了。」

  明楓對她的回答很是懷疑,眼看她在見到自己的第一面時就能準確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可現在又說對當年的事記不清了,這種回答怎麼能讓人信服?但問她她又不肯說,似有難言的苦衷。她究竟是敵還是友?

  快到晚間時分,兩人都累了,找了一家小店欲稍試歇息。

  少女銀蘿並不急著點菜,而是先對小二吩咐道:「拿一罎子燒刀子,再切些牛肉來。」

  明楓瞧著奇怪,有哪個女孩子會點這些東西?於是問道:「你要酒肉乾嘛?」

  銀蘿笑聲如鈴:「自然是要吃啊,難道還要穿嗎?」見酒上來了,她先給明楓斟了一大碗,又給自己也滿滿斟了一碗,舉起碗道:「今天能遇到你,是我平生最高興的一件事。這碗我敬你!幹!」

  明楓瞧著那一大碗酒,皺著眉頭道:「女孩子喝這麼多的酒會醉的。」

  銀蘿哈哈笑道:「放心吧,我的酒量可比你想像得要好的多呢。」說完便一仰頭將碗中的酒一口氣全都喝下,然後又斟了一碗。

  明楓很是吃驚,這輩子還沒見哪個女孩子如此豪爽過,看到她,竟令他想起慕容雨,可慕容雨畢竟是男人,再豪爽一些也不算過分,而眼前這個女孩子就實在讓人看不下去了。看她的酒量似乎的確如她自己所說的一般,出乎他意料的好,喝的很快,一碗接一碗,一會兒工夫已經喝下三碗,仍是面不改色。再看她的穿著打扮很是平常,甚至連腰中的長劍都無甚特別之處,但就是這份平常帶給他不好的感覺。似乎遇到這個女孩子會發生什麼意外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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