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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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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是不同的。在未清晰自己真心所向之時,他能允的,只有安全。然而……這安全,如今似是也成了不知能否守住的諾。 朱皞天靜靜地坐在火堆旁,半合了眼簾。 細想來,瞳當日所說,上官靈給的期限是一個月。而瞳又吐掉了絕大多數的毒藥,理因不會一個月就毒發。而當年為五鬼門死者驗屍之人曾說過,此毒擴散很慢,不至一個月理應不會發作才是。如今,瞳服藥量少之又少,為何短短半月之餘便發作得如此厲害?似是服了幾倍的量一般……方才她的脈息,時而激烈如鼓,時而靜若漣漪,體內似有另一股抗力在刺激紅蓮散發作一般。 若是有人二次下毒,何故自己安然無事,連他一起毒了豈不利索? 若那毒並非紅蓮散,又怎會有此種天下無二的香氣,據說是中毒愈深,其香愈烈。她身上的香,卻並不濃,只有近身才聞得到。這又如何解釋? 朱皞天緊緊蹙了眉,轉頭看向已熟睡的卓兒,臉上淚跡雖幹,眼角卻含著晶瑩。她眉間時緊時鬆,想是身子吃痛得緊。 如此思索了許久後,他仰首看天,深深地歎了口氣…… 此時,天已漸明。 「醒了,感覺如何?」朱皞天坐在她身邊,見她睜了眼,便開口問道。 她不回答,眼中如同黝黑的深井,沒有絲毫光亮,神情也木然得幾近僵硬。片刻後,朱皞天扶她緩緩起身,輕咳了兩聲,這才皺了皺眉頭。 「你知道了多少?」她歪著腦袋挑眉看他。 朱皞天一怔,繼而笑了出來,是瞳。他現在,已能清楚地分辨她們了。 「該知道的,大抵都知道了。」朱皞天說著,從一邊拿起一個綠色的「杯子」遞給她。 「……這是什麼?」瞳皺眉看著手中的東西。 「葉杯。新枝之芽,採摘了些編成杯子的行狀,飲水之用。」朱皞天笑著回答。 「……你是賢妻良母。」瞳微微扯動嘴角,差點沒抽筋。只想像一下這個七尺男兒坐在地上編樹葉,都讓她周身泛寒……「……」朱皞天無語,什麼都能讓這丫頭想像得極為滑稽。他不過是以內力編合了這些散葉而已。 「昨晚,周卓兒都與你說了什麼?」她竟沒有被手中的稀罕物引去注意力,倒是難得。 「說了有關你的一切,順便將你託付于本王。」朱皞天好心情地調侃道。 瞳怒目圓睜,手中不自覺地使力,恨不得捏碎那葉杯…… 「……硬的。」她發現她似乎捏不爛這個東西。 「那是自然,不然如何盛水。」朱皞天雙手環胸,理所當然地說道。 「樹葉通常是軟的……」她終於忍不住研究起這個葉杯,拿在眼前轉著圈兒看著。 朱皞天笑起來,欣賞她多變的神色。 「喝些水,我們便回營吧。想必營中已亂作一團了。」朱皞天說著便起身,輕輕拂了拂衣袂上的塵。 瞳抬頭看著他,神色有些恍惚……她,很想知道他給卓兒的答案…… 但她知道,她不會問,而他更不會說。 「這個,給我可好?」瞳仰首看他,輕聲問道。她喜歡這個奇怪的杯子。 「你若喜歡,拿去便是。」朱皞天隨口回答道,然後走到一旁滅了火堆。 一口飲盡杯中的水,舌尖盈滿新葉的芬芳,淡淡的,卻仿佛恒久不散般滿了一口。她看著朱皞天的背影,繼而低頭將這杯子懸在腰際,合著她的翠色衫子,倒是相配得很。看上去就像衫子上獨特的裝飾,別具一格。瞳笑了起來。 「你今天氣色好了許多。」朱皞天欣然走上前,說著便彎下身背對她。 「你做什麼?」 「背你。」 「不必了,我精神好,自個兒走便成。」現下,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再上他的背了,即使再給她幾個臉,皮怕也不夠厚,掩不住她如番茄的臉。 朱皞天笑了笑,正欲開口,突聽得似有似無的人聲。那聲音清脆得很,仿佛還「王爺王爺」地喚著,但目及之處卻無半點人影。應是以內力傳聲,才可如此。 想來會喚王爺,許不是敵吧。 朱皞天拉著瞳向那聲音源處走去,走不出多遠便看見一小隊人馬,身披明軍鎧甲。而那人隊中,竟還有獵犬兩隻。 「王爺!」一個黑衣人飛奔而至。定睛一看,竟是清夜七帆。 「清夜,是你呵。」朱皞天略微詫異,不是命他隨大軍而行的麼? 「王爺沒事吧?」清夜急切地問道,清俊的臉上是一抹由於激動而生的紅暈。 「沒事……」 「王爺。你受傷了!」隨即而來的幾位將士,略顯驚惶地說道。他們看見朱皞天手臂上的白紗。 「不礙事。你們如何尋到此地的?」朱皞天詫異地問道。 「王爺有所不知,昨夜見你與卓兒姑娘未曾回營。大家擔心王爺遇險,於是徹夜尋了起來。好在清夜機靈,曉得借犬之力,果然一路嗅來了。」 朱皞天一怔,看向清夜,只見他立刻露出笑臉。那笑容,有些倉促。 「哦,回營吧。對了,卓兒身體不適,與本王同騎一馬如何?」朱皞天回頭問向瞳。 「好啊。」能不走路自然好,她笑眯眯地答應得爽快。不禁讓在場的將士一怔,這書童,好生大方呵,竟連推怯之意都無半分。 坐在朱皞天身前,她悄聲問道:「你我是否已髒得臭氣熏天了?」 朱皞天抿唇,並不答話。瞳到底是瞳,此中的疑問也看出來了。但,現下不是推究的時機,於是他默然策馬,不理會瞳的言外之意。 「王爺,是何人傷了你?」清夜在朱皞天馬側,問出所有人的疑惑。 「應是日軍餘黨。」朱皞天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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