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伽葉 > 戀上你的陰謀 | 上頁 下頁
十二


  「先說到這裡,以後再談。再見。」陸川笑著掛上電話,「你不會是想把我推下去吧?」

  蕭晴依然怔忡著——

  陸川回頭的那一瞬間……臉上竟然是那種表情,那種幾乎可以說是……驚恐與憎惡參半的表情,是因為她嚇到他嗎?還是根本就是她的錯覺?僅僅一瞬間,他便恢復為平日沉穩的微笑,也許……是她的錯覺吧。

  「我開玩笑的,你悄無聲息地站在我身後,嚇得我差點跳下去。」陸川走近她。

  「是嗎?」

  「是啊。我膽子不大。」陸川露出無奈的神色,「以後別嚇我。」

  「膽子不大還敢一個人住在這麼寂靜的地方?」

  「正因為膽子不大才要鍛煉啊。」

  好像怎麼聽都是臨時想的藉口……蕭晴眨眨眼,然後微微扯動嘴角勉強笑了笑。真正被嚇到的是她好不好。

  「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學校吧。」

  「好。」蕭晴不再去想他那時的神情。為這麼細微的一件小事傷神不是她的作風。

  回來的路上,兩個人都沉默著。

  陸川送她到女生公寓門口,然後揮手告別。

  蕭晴看著他逐漸走遠的背影,心裡出現一種莫名的不安。清楚地感覺到哪裡不對,但她卻說不出個所以然。那個表情不是根本原因,究竟……是哪裡不對?

  蕭晴搖搖頭,甩開無謂的心緒,轉身走進身旁的租書店。

  此刻,她需要借小說轉移注意力,否則她可能會一直去思考那個表情。

  此後,他們又見過幾次面,聊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沒有再提及那次雙方的驚嚇。蕭晴是本地人,而陸川則選擇留在學校準備論文和找工作。因此,這個暑假他們依然可以見面。只是不會像同在學校時那麼方便。因為蕭晴的家住在城市最南邊,而陸川租的房子卻在城市的最北邊,車程大約一個多小時。

  幫蕭晴將行李搬上出租車後,陸川擦了擦額角的汗水。

  「辛苦了。」體貼地遞上冰凍礦泉水,蕭晴笑得很開心。男朋友功能之一,苦力——第一次體現。

  「你是不是帶了很多書?」陸川仰頭大灌一口,冰涼的水滑入喉嚨。

  「你怎麼知道?」

  「……因為很重啊。」一般日用品和衣物怎麼可能重到這個地步。陸川苦笑了一下。

  「嘿嘿,是啊。有些書想要暑假看看。」

  「你不像這麼用功的人,不是學習上的書吧?」

  「廢話。我沒變態到帶教科書回家。」

  陸川默然。他曾經就帶過教科書回家……她的用詞越來越無顧忌了。

  「是些什麼書?」

  「秘密……」

  蕭晴咧嘴笑著,然後掂起腳跟,在陸川耳際飛快地撞了一下。不,是親了一下。完成這個告別禮,蕭晴立即鑽進出租車,叫司機開車。

  陸川的思考停止了幾秒鐘,怔怔地看著車子遠去。

  然後,他緩緩舉起手,撫上有些灼熱的臉頰。他的周圍人來人往,只有他獨自一人好像雕塑一樣立在原地,成為移動風景中唯一靜止不動的畫面。

  半晌後,他放下手。手指不由得微微蜷起,然後逐漸越握越緊。最終,握成一個微微顫抖的拳……

  蕭晴離開學校後的半個月內,接到好幾個朋友打來的電話。有寢室的舍友,有租書店的老闆,岳虹也打了一個電話給她。她和嶽虹在那次之後就沒再碰過面,但卻電話聯繫過不少次,勉強可以算作朋友了。

  只有一個人,一個應該打電話給她卻完全沒有音訊的人。即使她發短信給他,他都沒有回復。

  如果是在學校,像這樣半個月不聯絡似乎也不是太稀奇的事。但……在他們無法隨時見面的情況下,打電話應該是最經常做的事才對吧。

  於是,蕭晴拿起話筒撥通陸川的手機。

  既然他不聯絡她,那麼就由她聯絡他好了。

  鈴聲響了三遍,在響第四聲的時候接通。

  「Hello?」

  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熱情且嬌俏。

  蕭晴當即愣了一下,然後說道:「請問,陸川在嗎?」

  「哎呀,你是陸川的朋友嗎?哈,你好你好,我是他的房東。他住院了,暫時不能用手機。」

  「住院?為什麼?」蕭晴呆呆地問道。

  「不知道哦。他朋友找上門,發現他暈倒在房間。大概五天前住進醫院。我最近忙了點,還沒去看看。」

  很輕鬆地回答,讓人覺得是不是只是貧血的感覺。蕭晴微微放下心。

  「知道是哪家醫院嗎?」

  「這個不清楚。你問問他朋友吧。如果不是進來收拾房間,我也不會拿到他的手機。」

  「我知道了,謝謝。」

  「不客氣不客氣,拜。」

  依然是充滿活力的聲音,幾乎讓人看得到電話那邊熱情的笑容。

  「再見。」

  蕭晴的眉頭自放下電話開始就一直緊鎖著,種種猜測盤旋在腦際。食物中毒?不對,他自己會做飯;過度疲勞?也不用住院吧;車禍?不對,他暈倒在自己房間;入室搶劫?那房東應該會說……唔,她頭腦好亂。不知是陸川的哪位朋友送他去醫院的……

  約莫胡思亂想了半小時,蕭晴再度拿起電話,撥通嶽虹的電話。

  「嶽虹?」

  「蕭晴啊,你好。」電話那邊的聲音陽光且自然,看來是不知情。

  「你知道陸川平時和誰最要好嗎?」

  「啊?嗯……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他和誰都差不多好。為什麼問這個?」

  原來如此,和誰都差不多好,也就是和誰都不夠好——符合他的做人風格。

  「陸川住院了,原因不明。不知是他哪位朋友送他去醫院的。」蕭晴的聲音帶著一點擔憂。

  她對陸川的瞭解,實在少得可憐。思及此,蕭晴不禁苦笑,遇到這樣的突發狀況,她甚至不知道要找誰才能獲得他的消息。

  「什麼?!」驚訝的聲音撞擊著蕭晴的耳膜,如預期的。

  「麻煩你幫我問問與他相熟的人,也許能知道是哪家醫院。」

  「我知道了。得到消息再通知你。」

  「好,謝謝你了。」

  「不客氣,再見。」

  掛上電話,蕭晴靠向沙發靠墊,背後的柔軟讓她發現自己的無力。

  真是沒用的女朋友啊……

  待到晚飯時分,電話卻一直沒有響起過。她想再找嶽虹,但卻覺得是徒勞,唯一的用途大概就是表達自己的焦慮之情。挺無聊的做法,於是放棄。

  「晴晴,吃飯了。」媽媽的聲音在蕭晴盯著電話的時候在廚房響起。

  蕭晴歎了口氣,離開電話旁的沙發。

  「老爸呢?」走進廚房,她拉開椅子坐下。

  「說是有美國醫生到醫院會診,晚一點回來。」

  如果陸川是在老爸的醫院就好了。蕭晴暗自想著,夾了一口菜進嘴巴,但卻食不知味。

  她在擔心,非常擔心……這種擔心的心情超過以往任何一個親朋好友生病時的感覺。一想起陸川那始終微笑的臉有可能出現的痛苦神情,她就感到自己的喉嚨似乎被什麼東西卡住似的難以下嚥。

  老媽做的菜,突然變得很難吃。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吃得這麼痛苦嗎?」

  蕭晴抬眼,看了老媽一眼,然後低頭小聲說道:「對啊,難吃死了。」

  「死丫頭有種再說一遍!」有人緊握了筷子發出高八度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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