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賈童 > 雪吻天璣 | 上頁 下頁
三十五


  龍超雪見他如此做,也要效仿,卻不想風熙言大喝一聲:「別過來!」

  「為什麼!」她熱死了,許他這麼洗,就不准自己洗?這水潭又不是他挖的。於是不由分說地沖了過去,推開風熙言,跳到水裡,一邊澆水,一邊解開腰帶,脫掉罩衫,散開髮辮……動作進行到一半,忽然被他從後面抱住。龍超雪一驚,卻沒有推開他的意思。在他急促的撫摩下,無意識地回應著他的求歡……

  緊張的氣氛彌漫在百花盛開的花神谷中,楚宵陽的眼珠子在面前的兩人之間擺動。咳嗽一聲,他試探地說:「那個,我想告訴你們,你們說的這種東西,我在管先生一本劄記上也曾經發現過類似的描述,形似梨,色澤如雪,啖之若瓊漿……生長在苗疆陰寒水潭邊,不喜有光照,一般、一般……」

  他看了看龍超雪的臉色,猶豫著要不要往下說。

  「一般什麼?」風熙言吊起眉眼,似笑非笑地問。

  「一般都是拿來在男女媾和時用的,簡言之……就是春藥,而且是非常強力的春藥……」

  「你看到過,嗯?」龍超雪向前逼近了一步。

  楚宵陽情不自禁地後退兩步,「可是我哪裡想到,春藥會是雪吻啊!我更不可能會想到,原來天璣子的解方就是房事……」楚宵陽的聲音淡了下去。

  「你說什麼,房事?」龍超雪一呆。

  點點頭,楚宵陽膽戰心涼地拿出那本書,指著圖解說:「天璣子是極燥之物,而雪吻的果實卻是極寒之物。它們的一熱一冷,剛好可以結合起來發揮最大的藥效。但是,即使是苗疆人也沒多少人知道這一點,更別提如何使用了。」

  龍超雪大叫一聲:「你——早知道如此,你隨便去一家什麼怕香恰臭院,找個什麼姑娘不就完了!」她憤憤地瞪著風熙言,臉紅有如二月桃花。

  「那也不可以……」楚宵陽小心地打斷,「因為,要處子……」

  「處子?」龍超雪又是一呆,不可能啊,她臉上發燒地想,師傅去世後不久的那天晚上明明,他們在水潭裡……她不自覺地扭頭看著風熙言。

  後者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挑挑眉毛,很不自然地說:「不要懷疑,那晚我根本什麼都沒幹,只是把你打撈起來而已。」

  「那你為什麼脫我的衣服?」

  「穿著濕衣服睡在那種地方,你以為你是銅鑄鐵打的啊?」

  「那你為什麼把我丟在那種地方?」

  「你以為我是聖人,有那個控制力支撐到把你帶回竹屋啊?」

  龍超雪不說話了,面紅耳赤地跑了出去。

  什麼都沒有的事,她居然記恨了那麼久,衰衰衰衰衰!

  「哪裡跑!現在木已成舟,由不得你不從了!」

  風熙言輕輕鬆松就抓住了她——

  哎,本來一個怪胎龍超雪已經夠武林人士膽戰心驚的了,現在拜雪吻天璣子所賜,他風熙言也成了打不扁毒不死的異類。而且,比起龍超雪的離譜程度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江湖亂矣!

  窗外兩個人還在打鬧不休,一個叫道:「你別碰我!」

  另一個嚷嚷:「逃得掉,你就逃啊!

  前面一個怒了,吼著:「風熙言!」

  後一個很沒正經地答道:「在你後面。」

  楚宵陽一邊得意地裝感慨,一邊翻開自己那本醫藥心經,搖頭晃腦地記載下來。怎麼說他這一輩子,也間接地造出了兩個怪胎,不枉冠上藥王管翹楚弟子的名頭了。

  他提筆,先寫上一句話——

  封喉江湖,癲狂人間,兩情相悅,雪吻天璣。

  §番外:月夜

  昨夜的雨很大,就如那日在快意居上。

  皇甫心蘭手執一方素絹,掬了銅盆中的清水,輕輕擦去他額角上的汗滴。

  他還是和初見那次一樣俊美,容顏依舊,但是因為人事不省的緣故,少了幾分銳氣,多了點兒孩子的稚嫩。算起來,他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綸巾少年。

  「若你不是風兮兮……」她正在喃喃自語,忽然門被推開,她一驚,連忙站起看向來人,「二叔。」

  「他醒了嗎?」 皇甫遠騁沒有注意到侄女的異樣,逕自盯著那傳說中的面容,問道。

  「還沒。」

  「嗯。」皇甫遠騁沉吟一聲,將手中的小瓶遞于侄女,「這是今天的藥,不要忘記給他服下。」

  「是。」皇甫心蘭接過,換在手裡,忽然問了一句:「二叔,他當真不打緊麼?」

  「應該沒事。」皇甫遠騁道,「可是,這次是他受了傷,否則,難保我們莊內弟子死傷成群。二叔念在他救過你,這才出手相救,不然就單憑我們馳騁山莊的血海深仇,又怎能容他?所以,心蘭,你要記得答應二叔的事。」

  皇甫心蘭乖順地答道:「心蘭記住了,從此以後,他不是風兮兮,他是皇甫麟,和大家一樣,都是馳騁山莊的弟子。」

  「嗯。」皇甫遠騁滿意地吟道,「這樣做,我想也有助於他改過自新。我想,他也不是一生下來就願意做殺手的。」

  「二叔真是仁厚。」

  「此外,還要記得,那個沙烏爾的底細,也不要向他人提起。

  皇甫心蘭點了點頭,禁不住問:「二叔,到底那個沙烏爾怎麼會知道我娘?還有,萬雨來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我都沒有聽過呢?」

  「那個沙烏爾是苗疆一個不學無術的賭徒,因為欠債無數,你爹去遊歷的時候,好心將他贖出,帶到中原。誰知他竟垂涎你娘的美色,企圖褻之。你爹一怒之下,將他逐出馳騁山莊。誰知他流落到江湖中,竟然從神醫管翹楚那裡奪得了天璣子。」

  皇甫遠騁歎息一聲,繼續娓娓道來:「當時的萬雨來,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落魄時,曾蒙山莊收留。後來不知是怎麼回事,說他無意中得到了雪吻天璣子,功力大增成為了絕頂高手。於是江湖中就開始流傳聖藥天璣子的奇妙功效,以致于人人求之。為了一正武林第一世家的威名,你爹帶眾弟子前往,經過一番血戰,總算是將天璣子搶奪了回來。此後,這二人就音訊全無了。誰知多年後,冒出的那個山澗怪客,竟就是萬雨來。更想不到的是,沙烏爾竟然還活著。」

  皇甫心蘭遲疑了一下,不知為何,她覺得那沙烏爾,雖然形容猥瑣,卻不似壞人。尤其是他擄走自己的一路上,對她軟言細語,別人對她有稍許的靠近或垂涎,立刻被他兇惡地吼退,簡直可以說是她的守護者。而且,自己一說要回家,他雖然對馳騁山莊有畏懼之色,卻還是義無返顧地護送她抵返。如今他身陷囹圄,不能不說是因為自己。

  皇甫遠騁看出了她的猶豫,輕摸了一下她的頭,「蘭兒,你終究是心軟。如今江湖惡人成群,像你一個女孩子家.這次出去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想必也是知道了的。二叔不是說信任別人是件壞事,可是過多的、過分的相信,是要受苦的。

  皇甫心蘭乖巧地點點頭,「是,心蘭明白。」

  「那麼你好好地休息罷,別忘了給他服藥。」

  皇甫遠騁離開後,她拿著藥瓶回到枕榻邊,一邊凝視著他,一邊擰開瓶塞。

  「我該如何說你是好呢……我知道你沒有殺害我爹,更不像別人說的那樣采風摘月,到處留情。你年少氣盛,難免會有些心高氣傲,不服管教。可二叔真是為了你好,你明白麼?」

  她靜靜地、輕輕地擦拭著,把他的髮絲理好,不由得臉兒有絲發燙。別過眼去,看看四下無人,低下了頭想仔細把他看得清楚些。誰知這時候,一聲輕輕的呢喃飄出他的口中——

  「雪……」

  皇甫心蘭一怔,雪?這意味著什麼?是雪吻天璣子,還是……

  「超……雪……」繼續無意識地低吟,像雨後房檐上殘留的水滴,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積的潭中,也撞進了春心萌動的少女的內心。

  「為何你會記掛著她?」她將絲絹纏繞在手指上,語氣哽咽地道:「為何就不能多看我一眼?」

  她也明白,即使這個男子多看了她幾眼,夢中也會出現那另一個人的身影。

  這就是月老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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