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賈童 > 記憶不曾少花香 | 上頁 下頁 |
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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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有了愛人。」想一想,他又補充說,「在她知道這婚約以前,而且她很愛對方。」 錦瑟聳肩,「那就沒法子了,你忘了她好了,反正好女人多的是呀——她漂亮嗎?」 女孩都這樣,聽聞異性談及另外的女子,第一反應必然是她的容貌。 湛朗找到下午看書時中斷的那一行字,淡淡地說:「漂亮啊。」 偏偏錦瑟不依不饒:「有多漂亮?」 這個問題,他倒是沒有像剛才那樣不假思索地就回答。 「漂亮到……」盯著天花板想了一下,他慢慢望向小姑娘,「漂亮到如果她站在鏡頭前,大部分明星都得回家喝西北風的地步吧——我想是的。」 錦瑟十分震撼地仰起頭,表情處於想像中。 湛朗打心底好笑。假若他的答案是「普通漂亮,但是很聰明」,或者「雖然不漂亮,可是心地很好,很能幹」等等,錦瑟都不會有那麼吃驚的神色吧。 「你說的天生麗質,是她吧?」半晌,她訥訥地問:「有照片嗎?」 「手邊沒有,等回去了發給你。」 看一眼時間,湛朗合上書站起來,「回去睡覺吧,明天一早我們回墨爾本。」 「啊?明天就走?」 「小姐,你已經玩了三個禮拜了吧。」 「我知道差不多是該回去了,可你怎麼一點預兆都沒有就突然宣佈啊……真是……好歹給人個心理準備嘛,真是個說風就是雨的傢伙。」 錦瑟嘟嚷著回房間去,湛朗跟她道過晚安,回來撿起自己的書,卻怎麼也看不進去。 他從來不是說風就是雨的個性,回來後卻突然連做幾件心血來潮之事。 就連跑到Lavendula Lavender Farm來也是一念之差決定的,一旦有了這個念頭,就越發強烈,盤踞腦海揮之不去,仿佛冥冥之中有什麼力量在驅使著。 如果說命運中會發生什麼意外的邂逅,三個星期了,一切都那麼平靜,沒有任何事超出意料之外。 所以,他沒有理由再等下去。 今年的春節來得特別遲,所以,它是在所有人一天天一點點的盼望中到來的。 準備年夜飯時,她打了一個特別響亮的噴嚏。 「怎麼,有人想你了?」 鐘奇一邊切菜,一邊打趣,圍了條碎花圍裙,脫下西服的董事長,也不過就是這副模樣。 「嗯,讓我想想會是誰呢……」 妍嬰勾住爸爸的脖子,「是遠在天邊,還是近在眼前?」 「天邊有人想,」鐘奇騰出一隻手忙不迭刮一下女兒的鼻子,笑道,「眼前也有人想。」 稍微怔一下,她就明白過來爸爸所指的天邊,是隔了重洋的墨爾本。 「爸啊,你也真自作多情。」她笑著說,「說來也奇怪呢,為什麼人們會認為打噴嚏是被人想?為什麼不直接點承認只是感冒?或者更科學點,說是鼻黏膜受了刺激所致?」 「人幹嗎要那麼現實!」鐘奇放下菜刀,把材料裝盤,打開碗櫥時想到什麼,轉過臉來,「小嬰,你感冒還沒好?你想從今年一直感冒到明年啊?」 「它不走,我有什麼辦法呢。說起來倒真是很久沒感冒過了,大概前幾次沒感的份都一起累積到這次了。」 鐘奇瞪她,「過了今晚就是新年,大年初一都要博個好兆頭,你就給我感冒啊?馬上去,泡熱水澡也好,灌白開水也好,今晚以前一定要給我弄好。 她被趕出廚房,還沒把房間裡的沙發坐熱,老爸又急吼吼地上來,一臉擔驚受怕。 「這麼久不好,不會引發什麼心肌炎吧?咱們還是去醫院看看……」 「我又沒有發熱,頂多鼻塞。」說是這麼說,為了讓父親安心,她還是裹著毛毯順從地爬上了車後座。 外面的天是乾冷乾冷的,裸露在外的手和臉部皮膚都有些凍得發痛,她從來不覺得冬天有這麼冷,記憶裡發生了某些事,某些改變心緒的特殊的事,把身體裡沉睡的感官喚醒了。 妍嬰往玻璃上呵氣,看大街上行色匆匆的人們。 春節啊,春節,全中國人的節。敏敏和清平都各自回家跟親人團圓去了,想必澳洲的華人一定也會慶祝,今晚不知道是蕭家先打電話過來拜年,還是爸爸先打過去。 醫院的掛號大廳有些空蕩蕩,情理之中。除非迫不得已,沒人大年夜的想光顧這樣令人不寒而慄的地方。 鐘奇去掛號,妍嬰坐在長椅上等,消毒水的味道刺激著因為感冒已顯得遲鈍的嗅覺,越發使人不快。 每次來時專門負責給她檢查的那位老醫生回家去了,接待他們的是個年輕男子,對妍嬰竟然有點印象:「是傅醫生的那位病人吧,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他理著聽診器時,鐘奇有些急了,「她從一月初就開始感冒了,一直不見好,會不會影響心臟,有沒有關係啊?」 年輕的醫生淡淡笑著戴蔔聽診器,「抵抗力下降了,感冒當然不容易好。千萬別亂吃藥,注意休息。」 鐘奇聽著聽著,忍不住數落女兒:「一定是搬出去住的那段時間把身體底子搞差了,以後不許再這樣!」 妍嬰只好對父親嘿嘿地笑,幸虧醫生開口及時救了她一命:「還好,心跳沒什麼雜音。放心吧,預祝新年快樂。」 剛推開家門,母親就迎上來說:「剛才蕭權打電話來拜年了,我說你帶女兒去醫院,他急急忙忙地問有沒有事呢。 鐘奇脫下外套掛起來,答應著:「知道了,我馬上去打給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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