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賈童 > 記憶不曾少花香 | 上頁 下頁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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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我求教啊。」妍嬰笑著拿過畫板,用橡皮擦去多餘的線條,「這個叫做百子蓮,花語是——愛的降臨。」 「愛的降臨,」他淡笑一下,「聽說你交了一個男朋友,而且人很好,是嗎?」 「我正想告訴你呢,他不是人好兩個字就可以形容的幄。這麼說吧,」妍嬰思索了一下,「他是我迄今為止遇到過的,男人當中最適合做丈夫的,你明白了吧。」 「最適合做丈夫的男人,卻不一定能成為你的丈夫。」 「為什麼?」 「你自己也說過,傑克和露絲的愛情只能通過毀滅得到永恆。」 「我不是露絲,我是那個老婦人。」妍嬰打斷他,「而清平是那個老先生,湛朗你也說過了,做那對沉睡海底的老夫婦,永遠也不會分開的伴侶。」 「那是不可能的!」湛朗立刻結束了她的話,眼光淩厲地看著她。 「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口氣這麼差?」妍嬰嚇了一跳,探詢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怪我沒有告訴你我和清平在一起的事?這個故事太長了,而且你又忙……」 「這不是講故事的問題,我也不需要聽你們的故事。」 湛朗很平靜地說,「其實,你是有婚約的,而你的未婚夫就是我。」他皺了皺眉頭,說,「很抱歉,你是露絲,他是傑克,而我——就是橫在你們中間的,那個多餘的未婚夫。」頓了頓,他撇撇唇角。 「你開玩笑吧。」妍嬰失聲叫道,「我們有婚約?我為什麼一點也不知道?」 晚上鐘奇一進門,就面對了女兒的質問,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看著一邊倚牆而立的湛朗,低聲下氣地對妍嬰說:「沒錯的,小嬰,我們覺得,你的身體不好,有阿朗在的話可以照顧你啊。」 妍嬰好幾分鐘沒講話,等她反應過來以後第一句竟是一聲冷笑,「這真可笑,我根本不需要人照顧,我自己就生活得很好。」 「何況,」 她說,「他只不過比我大三個月而已,為什麼可以照顧我呢?他還沒有讀完大學呢!」 「我已經交了畢業答辯的論文了。」湛朗平靜地說,「我用這幾個月的時間完成的,接下來,我只要等通過的消息就可以了,就算有問題,也可以在網絡上修改。」 妍嬰更吃驚,「這麼說,你大學可以畢業了?」 湛朗頷首贊同。 「開什麼玩笑,你跟我一樣才二十歲。」她嚷嚷道,覺得很不公平。 「基本上,大學的功課很松,只要不浪費時間,都可以在一年半之內修完學分。」湛朗慢慢地說,「而我所念的大學裡,恰好有很多這樣的學生。」 「真厲害……」妍嬰剛瞠目結舌地說完這句感歎句,忽然想起現在不是佩服他的時候,「可是那又怎樣,你們無權干涉我喜歡誰的自由,我已經成年了,我可以嫁給我要嫁的男人。」 「小嬰啊,你才二十歲……」 鐘奇有些無奈地說。 「如果我願意,我也可以修完學位找份工作自食其力。」妍嬰倔強地說完,忽然覺得有些牽強,她對自己並沒有這樣的信心,那樣說根本是信口開河,「好吧,就算我一時沒辦法像湛朗一樣一下子把所有功課都修完,至少清平可以養我兩年,讓我讀完大學再工作。」 「看來你滿腦子都是那個男人,已經昏了頭了。」湛朗打斷她說,「別忘了結婚可是要做婚前檢查的,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況恐怕拿不到證明。」 妍嬰盯著湛朗,他變得好理智,每句話都那麼具有殺傷力,偏偏她一點都無法還擊,只能怨怨地瞪著他,「我可以等,我會努力把身體養好的!」 「兩年後那個男人還會對你這麼認真嗎?別忘了有兩年的時間裡你無法回報他任何東西,還要消耗他的金錢和精力。」 「清平不是那種男人!」她急得要哭了,眼淚打著轉轉,她還是生平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廉價的眼淚,而曾經說她的淚水是感情豐富象徵的湛朗,此刻卻好像沒看見她那委屈的樣子,繼續著他的諷刺。 「沒有人可以證明他不是,就算他的心可以對你忠誠,他的身體可以嗎?」湛朗淡然地、平和地說著,就像訴說一件平常的事情那樣冷靜地分析著,「就算他跟別的女人發生關係你也無力去質詢他,要知道,你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養著的女人,從任何方面來看,都沒有權利去管他的私生活,而你,你受得了他這樣嗎?受得了一次,受得了兩次、三次嗎?這樣一年下來,你還想著他能跟你海警山盟嗎?你們還能一起過到像泰坦尼克號上的那對夫婦一樣老的那一天嗎?」 「蕭湛朗,你閉嘴!」她胡亂地喊著,嘴裡有鹹鹹的味道,天啊,那該死的不爭氣的眼淚,怎麼偏偏就當著他的面流下來了呢! 「我說的只是你沒有想到的方面而已,它不是可能發生,而是一定會發生。」他還是旁若無人地說著,看也不看眼淚亂流的妍嬰,「別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好嗎,你得的是心臟病,不是小感冒,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是沒有任何醫生敢給你保證它不會演變到那一步的! 「阿朗……」鐘奇無奈地說,輕輕地搖著頭。 妍嬰猛地想起了身邊還有一直不做聲的父親,連忙拽住父親的臂膀,「爸爸,你說話啊,你不會真的給我訂了婚約吧?爸爸,你不會這麼糊塗吧?你一向都把我的幸福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啊,我是你的女兒哎,你要把我嫁給這樣的人嗎?」 她胡亂地喊著,鐘奇著急地摸著她的臉,「別喊,別喊,小嬰,阿朗不是那樣的人,他說的,也是爸爸最擔心的呀!你是爸爸的心肝寶貝,爸爸當然是把你的幸福放在第一位的啊,誰敢說不是呢! 妍嬰看著這兩個她生命中曾經最溫柔的男人,他們都變了個樣子似的,為了清平與她為敵,她甩開父親的手,哼地呼出一口氣。 「我的幸福,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怎麼獲得!」 她擰開門把手,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出去。 「小嬰,你去哪裡啊?」鐘奇喊了一聲,妍嬰卻連頭也不回。 「她還能去哪裡,當然是去找她的那個清平。」湛朗沒好氣地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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