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賈童 > 遭逢吃喝黨 | 上頁 下頁
五十二


  廖思危有點明白過來,「但是,主動去攬不屬於自己職責範圍內的事情,是很高尚的品性啊。」她馬上又搖頭,「哎,算了,其實你的想法也沒錯,我果然是死讀書的人。我們不要為這個爭論壞了興致,反正現在車上就我們倆,上來十個孕婦也夠坐。」

  博斯又笑了。廖思危不會跟人抬杠,無論大事小事,她總會想法子斡旋到容易調解的地步。不管你是誰,跟她在一起就是沒辦法發脾氣!

  「我中午請你吃必勝客吧?」博斯話一出口馬上否決,「不對,我們買了必勝客的外賣到海底世界去吃得了——你不是喜歡那個環形通道嗎,今天在那待到閉館。」

  站在大門口,博斯把一張票交給她,「拿好了啊。」

  廖思危接過來,愣了一下,「唉,換樣子了?」和上次來的時候的門票不同,這次拿到手的有點像大酒店裡採用的那種房卡式設計——外面做得像賀卡,用來介紹該酒店的特色,打開後裡面插著的那張信用卡似的玩意才是開門用的。

  「套票。」博斯對她笑笑,「其他風景區不是有年票嗎,辦了以後隨意進。這卡也是,你以後來,交給門衛刷一下就行了,可以刷40次。」

  「我可以免費來40次?」廖思危沒反應過來,「慢著,學長,那你辦這卡用了多少錢!40次!要三千兩百塊!」

  「當然有優惠。」博斯拽拽她的小辮兒,「放心吧,我們兩套加起來都沒三千。」

  「那是多少!一千?」廖思危捧著那票像捧幾十萬的鉅款,「問個問題,這能退嗎?」

  博斯已經拿著自己的卡在門口刷了一次,站在裡面催她,「為什麼要退,就當我給你的新年禮物——你到底進不進來?」

  廖思危把卡遞給驗票員,看她在機器前晃過後顯示出39的字樣,包著卡的那層外殼也異常精美。深藍色的藝術紙,摸起來不硬不軟,有淡淡的檀香木氣味,銀色的「VIP」三個字母也用了藝術體,有絲帶般飄逸的感覺。感覺確實很好,唯一不好的是價值不菲。

  廖思危很小心地把套票夾進錢包裡,想了想又拿出來。錢包使用頻率太高,裡面的東西很容易磨壞,她把卡放進帶封皮的筆記本裡。

  在環形走廊,博斯拿出一個Mp3,把線調整好,塞了一個耳機到廖思危的耳朵眼裡。

  「裝台音響有點兒不現實,還是這東西省事。」博斯笑道,「你說人怎麼就那麼聰明呢,不得不承認科技在進步——音量還好吧?」

  「正好。」廖思危心裡狠狠地感動了一把,自己說過的話他全記得。門票,還有音樂。

  「我隨便下了幾首——你喜歡中文歌還是外文歌,還是只喜歡純音樂?」

  「都好。」

  廖思危貼在玻璃上,眼睛盯著游來遊去的魚群但注意力並不在上面。同樣她的耳朵也沒有認真在聽Mp3裡放的究竟是什麼音樂,更不知道嘴裡吃的是什麼——博斯遞過來,她放進嘴裡就嚼開了。

  「小心啊,口香糖不能咽下去——」博斯覺得有必要提醒一聲,這孩子怎麼好像靈魂出竅了似的。

  「我,我之所以很喜歡這裡的原因——」廖思危像下了決心一樣總結陳述道,「就是因為不可以經常來,甚至一輩子只能來一次!我想人生總有這樣的經歷吧,特別美好,但是不能擁有!這個走廊外遊著的魚,遠離我平常的生活,看起來就像神話裡虛構的一樣。我從來都沒見過能長成這樣的生物,我站在這裡感覺就像活在神話裡那麼帶勁——」

  博斯看著她,嘴角帶一絲笑。

  「但我還是最最喜歡過自己過習慣了的日子,雖然嘴上有時候會埋怨一下。我仔細地想過了,學長,你和這些魚一樣,是我生活裡一個特傳奇的經歷,但是僅此而已。」廖思危超認真地補充一句,「真的,我不想給你造成什麼困擾。」

  「我和這些魚一樣?」博斯忍俊不禁,「不是我自戀但至少,比它們好看一點兒吧?」

  廖思危張望一下,指著一條灰裡吧唧的魚,說:「確實比這條美貌。」又指另一條通體血紅的,說,「但和這條比,還是稍微遜色一點。」

  「死丫頭。」博斯單手卡著廖思危的後頸窩搖晃她,「開起我的玩笑來了!」

  廖思危也笑,和博斯在一起相處了這麼久,這是第一次可以自然開懷地揶揄他。的確挺像親人那回事!廖思危想明白了,自己對博斯真的是親切這種感情。她不想佔有他,也無所謂是朝朝暮暮相對,還是畢業就天各一方。重要的是他要活得好,不敢說比任何人都好吧,至少不能像個難民。如果他餓了,自己會第一時間帶著做好的盒飯去找他。廖思危想,要是他以後有了女朋友,自己可能得做雙份了!她又條件反射地想到蘇醒之,既然已經確定自己和博斯的感情只是親情,那麼換句話說,廖思危認為世界上能當上自己嫂子的就只有她。

  「學長,前些天蘇老師跟我說,你們什麼都沒有,」廖思危把臉貼在玻璃上,「是真的?」

  「假的。」博斯答得很快。

  廖思危詫異地偏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博斯笑道:「我們之間什麼都有,除了愛情。」

  「分手了?」

  「是啊,和平解決。」博斯說,「都是聽了你的話。」

  「可是,蘇老師那麼好的女人……」廖思危歎息一聲,「我要是男人,我就會愛她。」

  「可惜你不是。」博斯戳破她的假設,「而身為男人的我,如果愛,應該會選擇溫文爾雅的女子。」

  「嗯,那就是各人喜好不同。」廖思危還沒聽出來弦外之音。

  「對了,還記得那次在墓地我媽提起過叫你去家裡玩的事嗎?」博斯打開裝披薩的盒子,香氣撲鼻,「一考完試就去,怎麼樣?」

  「還當真啦?」廖思危接過一塊,「那不是中國人見面的客套話嗎?」

  「我什麼時候跟你客套過,我家裡人也從不客套。」

  「我還是不去的好……」廖思危想起他家公司一塊廣告牌賣200萬的天價,畏懼起來。

  「你不去我可慘了。」博斯皺一皺眉,「見不到女孩子,我爺爺就會以為我不正常,那寒假裡他就要安排我去相親,你怎麼忍心——」

  「我去了你也不見得就能逃過相親——什麼?」廖思危手裡的比薩差點翻到地上,「難道是讓我假裝你女朋友?你認真的嗎?」

  「認真的啊,雖然是前不久才想到的主意。」博斯頓了頓,「就像上次我一突發奇想,就多了個妹妹。」

  「可是你家裡人萬一當真怎麼辦?」

  「那就讓他們當真。」博斯答得毫無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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