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賈童 > 遭逢吃喝黨 | 上頁 下頁
十七


  E用粗大的吸管把奶茶杯子上那層膜捅出一個大洞,「還要想什麼理由?直接告訴他你是一破人,姑奶奶我不幹了,就這樣。」

  廖思危苦笑一下,她覺得E說了等於沒說。

  「可能根本不用等到我自己提出來,他們就會要我滾蛋了。」

  廖思危是這麼希望的,但是第二天晚上曹傑看了她的策劃本之後,只是皺著眉頭挑了幾處出來要求訂正就還給她。

  「時間不多了,今晚你再熬一下好嗎?委屈了!」

  廖思危看了看需要修改的地方,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她想不出來做這樣的改動有什麼必要。

  「我知道了。」

  「咖啡管用嗎?要不要買盒茶給你?」

  「不用。」整出失眠來怎麼得了。

  「還有——我們需要找一輛車去接那些聯誼學生,對方以為我們派車,我們以為對方派車,結果校車司機那天都安排了事走不開。」

  「……我去哪裡要車?」

  「這是你的問題。」曹傑溫和地說。

  「至少給我一點提示?」

  「去黃頁上查吧,學生會隨便誰的桌上都有。」曹傑拋出一個救生圈,很快又把它紮了一個洞,「不過車的費用並沒有排在預算裡,你得學會壓價。」

  頭痛地返工到深夜,廖思危從來沒這麼晚睡過覺,哪怕是高考前夕!她也有點痛恨這種沒有個性的個性,學不會說「不」字,結果只有自己吃悶虧。

  鎖好門一回頭,背後赫然是個人直挺挺地站著,悄聲無息。廖思危沒有尖叫也沒有動彈,只是手裡的鑰匙串「當」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博斯俯身撿起來,塞回她手上,然後伸手一晃,「喂。」

  「我以為是鬼。」廖思危無比鎮定地說。

  「豈有此理,說我是賊是變態都無所謂,竟說是鬼,打擊人也不能這個樣子。」博斯拉過她的手,把一杯熱奶茶塞過去。

  廖思危吸了兩口才發現不對,「怎麼就一杯,你的呢?」

  「那杯就是我的。」博斯翻個白眼,「順便過來繞一圈。」

  「那還你。」

  「拿著吧,你都喝過了。」

  「說的也是,明天我買杯賠你。」廖思危趕緊捂捂冰涼的手。

  「用得著那麼涇渭分明嗎,不就是一杯奶茶?」

  「這麼晚了,你怎麼會想到過來繞一圈?」廖思危覺得好笑,即是「順便」,又何來「繞一圈」之說,這個語病讓她很感動。

  「你是最好欺負的人,又是新來的,活不給你給誰?」博斯說話一點不懂得隱諱,「學生會老玩這一招,真沒勁。」

  廖思危恍然大悟,「原來是找免費勞力啊。」

  「等你明年變成元老就可以欺壓新人了。」

  廖思危連連擺手,「不要,我才不要,等做完萬聖節的晚會我就退出!」

  她抱著個奶茶杯子瑟瑟縮縮的樣子映在博斯眼裡分外好笑,於是利落地脫了外套拎在手裡遞過去。

  廖思危看了看,眨巴著眼睛,「給我?」

  「嗯。」

  「可是那怎麼好意思……」

  「穿。」博斯打斷她,抖了抖手上外套。

  「哦!」廖思危趕緊接過來,四下看了看,把奶茶放在地上,套好衣服後又拿起來,「你不冷嗎?」

  「不。」博斯還是一個字地回答,其簡短程度弄得廖思危越發緊張,以為自己哪裡做錯惹人不快,其實他很想笑。

  到了宿舍樓下,再送就要被管理員行注目禮了,廖思危感激涕零地脫下外套,「謝謝你,學長!」

  「嗯?」博斯一揚眉,「你叫我什麼?」

  廖思危想了想,沒覺得哪裡不妥,於是謹慎地再度道謝:「謝謝你,博斯學長!」

  呃!博斯無奈地對她做了個手勢,「快上去吧。」

  「晚安!」

  「晚安。」

  廖思危跑上樓梯,在黑暗中往下瞥了一眼,發現他還站在那兒沒有離開,心裡正彌漫著暖洋洋的感動呢,突然想起來剛才那稱呼的問題:「要死!他一定惱我把他和曹傑混為一談了!這可如何是好!」

  樓下的博斯直到聽不見廖思危上樓的腳步聲,才披衣離去,自言自語:「看來我這個當哥哥的自作多情的成分比較多。」

  廖思危在校門口等那輛黃色的大巴士。

  「遲到10多分鐘了,」副部長看表,「這幫鬼佬怎麼回事。」

  「才10分鐘而已。」廖思危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地盯著路口轉彎處,別說10分鐘,哪怕10個鐘頭,只要他們最後來了就行。

  巴士緩緩出現在視野中,副部長趕緊把地上的花束撿起來捧在懷裡。

  巴士後面還跟了一輛計程車,一前一後同時打開車門。

  「歡迎歡迎!」副部長一改剛才的頹靡樣,熱情地越過廖思危把花束放進留學生代表積米的懷裡。廖思危注意到從後面計程車裡鑽出來的女子,個子真高,快趕上男人了,她想。

  女子在門房邊上繞了一圈,無意和留學生們一起在登記簿上簽名。

  「廖思危,會長找!」二樓走廊有人喊。

  廖思危無暇顧及其他,一把抓起登記簿塞到那還在東張西望的高個金髮女郎手裡,「請登記,然後跟我們的副部長去禮堂,我還有事先失陪了!」

  女子愣一下,把墨鏡推上去卡在頭頂,接過本子。

  廖思危飛快地往學生會跑去。

  根本沒有什麼大事,只不過主持人在向曹傑發牢騷,「伴奏帶不見了,我記得所有材料最後都全部統一放到文藝部長桌上的。」

  「可我從6點起就一直在校門口等巴士。」廖思危委屈地分辯。

  「你去等巴士幹嗎,不是有副部長嗎?這裡事情一大堆放著不管。」

  廖思危無言以對,又沒人告訴她。

  「這下好了,沒有伴奏帶,開場的熱舞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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