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長姊鎮宅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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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起商標畫紙,清脆地拍了拍了手,三個丫鬟進來,分別端著帶蓋白瓷碗盅,一旁置著小銀匙。 岳十娘笑道:「正事談完了,樓公子和衫妹妹嘗嘗,是我特別托人由大樑購得的玉雪冰梨,冰梨燉的是甘棗,能潤肺補氣,在這冬去初春時分品嘗最好不過了。」 銀衫做好早飯就趕著出來了,胃裡空空的,此時正覺得餓,便笑了笑道:「多謝姊姊,那我不客氣了。」樓天臨蹙起了眉。 她似乎把這昂貴的甜品當飯了,她是不是沒吃早飯? 她淨會照顧娘親和弟弟妹妹,卻不懂得照顧自己,他可不樂見她如此糟蹋自個兒的身子。他把湯盅推到她面前,眨也不眨的看著她道:「我不愛甜食,孟姑娘吃了吧。」 銀衫臉一紅,又不好推回去,也不好沒羞沒臊的真吃下去,正不知如何是好,岳十娘笑了起來。「哎呀,我怎麼忘了,很多男人都不愛甜食,妹妹你就幫樓公子吃了吧。」 湯盅都在自己面前了,岳十娘又那麼說,銀衫覺得再推回去也不成體統便低頭吃了,因著樓天臨那灼人的視線,她越吃越小口,到最後只聽到自己不規律的心跳聲,都不知道入口是什麼滋味了。 岳十娘看在眼裡,頓時想通了他們之間那流動的不尋常氛圍為何了。 看樣子,是她那新認的義妹開竅了,終於意識到縣令大人對她萌生的情意,正不知所措呢,這看在她眼裡實在可愛。 想當年她和她夫君也是如此,兩人談生意,她一直不明白夫君為何再三讓利,當反應過來他是愛慕於她才什麼條件都好說時,她直罵自己傻瓜。再見他時,心境全然不同,他的人就此深嵌在她的心尖上了。 「衫妹妹,我想著在不同尺寸的雪兜上繡點不同的花樣,已經讓我們莊裡繡工最好的繡娘繡了十來種花樣,你瞧瞧適合與否。」 銀衫接過繡樣來看,看著看著,她揉了揉眼睛。 奇怪了,她為何莫名的犯睏?突如其來的睡意令她沒法集中精神看繡樣,她甚至想打呵欠了…… 「衫妹妹昨夜是不是沒睡好?」岳十娘關心地道:「不如妹妹到里間的繡房躺會兒如何?姊姊正好和樓公子談點事,等妹妹起來,姊姊還有許多關於雪兜的事要跟你商議,你不用擔心回得晚,姊姊再派馬車送你回去即可,要給你弟弟妹妹們吃的零嘴都備下了。他們是你的弟弟妹妹,便也是我的弟弟妹妹,可不許你推辭。」 銀衫擱下繡樣又揉了揉眼,還是覺得昏昏沉沉,想睡到一個沒道理的境界,她太想躺下來了,便沒婉拒岳十娘的提議。「那就麻煩姊姊了,我躺一會兒,半個時辰後姊姊再喊醒我。」 岳十娘笑著點頭。「那是自然。」 岳十娘喚一個丫鬟進來伺候銀衫去繡房歇著。 銀衫一走,樓天臨的面色就沉了下來。「岳老闆,你最好實話實說這是怎麼回事?你讓孟姑娘喝了什麼?」岳十娘大大方方地笑道:「呵呵,樓公子果然是明白人,瞞不過公子的法眼。」 樓天臨目光沉沉。「你為何要迷昏孟姑娘?」岳十娘眸中笑意點點。「還不是為了公子。」 「為了我?」樓天臨面色一沉,語氣嚴厲了些,「難道岳老闆以為樓某對孟姑娘心懷意圖,這才迷昏了孟姑娘?」 「公子是有意圖啊。」岳十娘一臉無辜。「公子不是有癖好,要尋身上有梅花胎記的女子,如今找著了,自然要成全公子的意圖了。」 樓天臨俊顏一熱,蹙眉道:「岳老闆怕是會錯意了,樓某尋覓身上有梅花胎記的女子另有事由,並非出於個人意圖。」 岳十娘迎著他肅沉的目光笑道:「跟您說笑呢,樓公子,您不是不信衫妹妹身上有梅花胎記,所以我想讓您親眼確認。」 他沒有說他不信,但見他今日又來的舉動,她便知道他是萬萬不信的。她做生意與做事都不喜歡拖泥帶水,與其多費唇舌不如眼見為憑。 再者,出於好奇她也想知道他確認了銀衫就是他要找的人之後要如何?於是便想出了這方法。 「親眼確認?」樓天臨的臉色已沉到了極點。 他是那種人嗎?岳十娘這是迷昏了銀衫,讓他去檢查她的身子嗎?但若他拂袖而去,岳十娘是否會對失去意識的銀衫做什麼,誰也不能保證。 這岳十娘,他老早派點石打聽清楚,她從良嫁人前是徐州翠仙坊的頭牌花魁,自己給自己贖身後,用攢下的銀子開了間半大不小的綢緞莊,因著生意這才遇上了她後來的夫婿——巧繡莊的少東。 她既是出身煙花之地,使出這等把人迷昏的手段也不足為奇,把姑娘賣到妓院之事怕是也做得出來。岳十娘要是知道樓天臨怎麼看她的,怕是會氣死。 「樓公子請隨我來。」岳十娘親自帶路。 繡房裡有一盆水仙花,因著春來氣暖而開花了,那白色水靈的花朵散發著絲絲清香,令踏進房裡的樓天臨神魂蕩漾。 地板鋪著柔軟的地毯,淡紫色的紗帳半掩著羅漢床,銀衫的臉側在香枕上,身子伏著,身上密密實實蓋著兩條綢緞被子,僅雪玉般纖細的腰際裸著一小處,那處赫然有朵水色的梅花胎記。 她濃密長睫蓋著,已然昏睡,他們進來全然沒驚擾到她,她動也不動的睡得正好,倒是樓天臨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漸漸濃重,房裡仿佛有著迷離的春意。 「如何?公子可是看清楚了?」岳十娘面上笑吟吟的。 樓天臨深吸兩口氣,硬是壓下心裡的旖旎之思,抿唇點了點頭。 岳十娘微微一笑。「如今公子已親眼確認便不需再懷疑,雖然我也想知道公子尋著有梅花胎記的女子要做什麼,但想來公子也不會向我透露,我相信公子不會傷害衫妹妹就是。」 樓天臨依舊凝眉看著床上的銀衫。「我絕不會傷害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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