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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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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說得十分帶勁又豪邁極了,但築新還是非常沒骨氣的暗自禱告來人千萬不要是她爹,也不要是她娘,不然她就活該倒楣,得讓他們教訓一頓。來的最好是小三子,或者小雁,奶娘也勉強可以,要不然就是小雪兒也行,如果原樂樂能進得了這扇對它來說,稍嫌矮了點的小門她也不會反對 哦!老天,她真是有點饑不擇食了,可是她現在真的感覺好孤單又好委屈,需要有個人來陪她說說話,不然她會悶得發瘋,絕對會的! 那個人推門進來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不是小三子、不是小雁、不是奶娘,自然也不會是小雪幾或原樂樂,而是……原揭陽! 築新瞪大了眼睛,她好意外,沒想到今晚他還會來找她。 接著,在原揭陽還沒有走近她床沿以前,她本采想擠出一個笑容,但那笑容頓了頓,眼淚就毫無預警的撲簌簌掉了一串。 築新清楚得很,事實上原揭陽並沒有欺負她,相反的;整個晚上他對她相當盡責,一直無微不至的看護著她』,而他對汪暮虹的那些談天啦、送她回家啦,不過都是禮貌性的行為罷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站在一個妹妹的立場來說,她應該要很驕傲自己有這麼一個有風度的兄長才對。 但是不知怎麼搞的,此時看到原揭陽推門而入就是令她想哭,上述的道理都派不上用場,她覺得自己莫名其妙透了,也不講理透了,但是她就是不要他對別的女孩比對她還好、還溫柔,她會受不了! 原揭陽朝那個哭得臉都花掉了的築新走了過去,陪她一道坐在床鋪上,先是溫柔的拭掉了她的眼淚,接著將手裡端著的那碗薑茶湊到她唇邊,柔著聲音說:「新兒,你先喝了它,小心燙口。」 築新乖乖的就著他拿碗的手將薑茶喝完,而且還喝得一乾二淨,看來她真的是著涼了。 「你怎麼會來?」她看著他,有點不好意思的問。 築新就是有這點好處,她不太會矯揉造作,既然哭都哭過了,當然也就不能不跟他講話吧!更伺況捫心自問,她實在好想跟他說說話。 原揭陽將碗擱在一旁,微微一笑說:「小雁說你在大發脾氣,我怕你會掀了屋頂,所以趕緊過來阻止。」 「原來屋頂比我重要呵!」築新輕哼著。 「別那麼小器好嗎?」他扳正她偏了一邊的頭顱,故意用大拇指摩挲她的臉頰逗著她,「你不覺得基於朋友的立場,我們不該丟下暮虹自己走掉嗎?再說讓她那麼一個標緻的姑娘家走暗路回去,你真忍心?我記得汪寨主一直很疼你喲!」 築新又輕哼了兩聲,刻意忽略那些言之有理的話,而挑起毛病來。 「標緻的姑娘?」她眉一挑,瞟了他一眼,嘴裡貿然進出,「這麼說來,你是覺得汪暮虹很美嘍?你想討她作老婆對不對?」 原揭陽似乎有點不滿意她問出這個問題,半蹙著眉宇看著她,將呼吸調勻後面不改色的反駁道:「不對。」 看他回答得那麼正經,築新禁不住心裡一陣竊喜,但卻還要裝作一副忿忿不平的惡娘子模樣,問:「那你幹麼對她那麼好?」 「今晚換作任何一個我們認識的姑娘,要獨自走夜路回家我都會送。」 「好吧!算你有理。」她總算滿意了。 原揭陽有點哭笑不得,「不生氣了吧?」 兩人一和好,築新轉眼間就纏上他的手臂,身軀膩著他,溜轉著活靈靈的黑眸談條件。 「除非你答應明天帶我去後山抓魚。」 「真拿你沒辦法,都已經是十六歲的大姑娘,還這麼頑皮。」原揭陽苦笑著搖搖頭。 築新乾脆坐到他懷裡去了,纖纖小手威脅似的環上他的頸子,扮演著大黑臉, 「你到底答不答應?真討厭!你愈來愈像爹,好囉唆!」 他考慮良久,才道:「如果你明天沒有發燒,也沒有任何不舒服的話,我就帶你去。」 築新得逞了,她壞壞的笑了笑,才想跟他繼續聊天呢,不期然的原揭陽卻將她一把抱起打直的放好,他先下了床,繼而為她仔細的蓋好被子,一連串的動作快得讓她連喊停的機會都沒有。 「揭陽,我還想跟你說說話……」她極不甘心的抗議。 但抗議無效。 原揭陽將她又想起來的身子按回去,哄小孩子似的說:「你該睡了,否則明天的抓魚之約我就……」 「我馬上睡!」不等原揭陽的話說完,築新馬上就緊緊的上了眼睛,料想這一夜定然有個好夢。 *** 春末時,築新一口答應了她爹先前那個不受她青睞的主意——每天讓老師到莊裡來教授她詩、書、樂、禮、琴、棋、畫……等等等的繁雜課業一個時辰。 說起築新會答應她爹這個不甚美妙的主意,還是全因為原揭陽一句無心的話。 那天,飛天寨派人送來一幅筆觸娟秀的自畫像,畫尾落款是汪暮虹,畫中人自然也是汪暮虹;隨畫而來的還有一封飄灑著淡淡香氣的信函,上面說這幅畫是她特地要送給原揭陽的,以道謝他在花燈節會那天不辭路程的送她回家,她很感激。 「奇怪?她怎麼不也謝謝我?我也有送啊!而且也是一路送到她家門口去。」築新很不以為然的掃了那封短箋兩眼,跟著就醋溜溜的發表起她的高見,「想來這位汪姑娘還真是偏心哪,重男輕女得很!」 不能怪她,她就是怎麼看那幅畫就怎麼不滿意,哪有人這樣的,將自己畫了送給別人,而且還美化了,畫得那麼美,汪暮虹是存心要收畫者惦記著自己不忘吧! 築新又是冷哼又是批評的,汪暮虹那位從塞外來的奇特女子,果然和一般人的行事作風很不一樣,大膽得很! 「新兒,你好像對暮虹很有意見?」原揭陽笑了笑,他將畫卷起放好,對築新的過度反應並不以為意。 「我……我才不是對她有意見呢!」她狡辯著,「我只是覺得她對畫畫並不怎麼在行,你看看,這樣不起眼的作品還敢拿出來送給別人,要是我就恨不得永遠藏拙的好,更別提送人了……」 「是嗎?」原揭陽微微一笑,「我倒覺得暮虹的筆鋒相當柔軟,依這幅畫的構圖看來,她對繪畫應該下過一番苦功,你不妨多學著點。」 「要我學她?」築新睜大眼睛,簡直要跳腳了,要她學汪暮虹是世界上最要她命的一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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