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竟是你(25)_簡瓔

二十五

　　「我不知道。」

　　賣到哪裡都不重要，她只想在死前見老虎一面。

　　「夫人……嗚……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啊……」古羽馨啜泣起來，可是沒多久就哭累睡著了。

　　馬車鋪著軟墊極為舒服，甚至連空間都很大，她們主僕倆並不是縮在馬車裡，不但可以伸長腿睡覺，也可以聽到外頭熱鬧的聲音。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對於夏妤火來說，大概已有一年那麼長了，雖然她的肚子還是扁平的。

　　最後，馬車停下來，車簾被掀了起來，有雙嬌軟細手替她們解開了蒙眼的布巾。

　　「哇！」古羽馨被眼前巍峨的門樓給震懾住了。

　　夏妤火放眼望去，人目所及是一座雄偉壯觀的宮廷，高聳人雲的霹台寶光耀眼，這裡竟是……

　　長安·皇城

　　穿過空廊和深紅色宮道，夏妤火被送到未央宮。

　　她對這座宮殿除了歷史小說裡的微薄印象之外就沒有別的了，沒想到今天竟然可以親身造訪，更沒想到的是，她的丈夫、那只老虎，竟真的是皇帝的胞弟，時為定睿王，名為劉翼。

　　這些都是從青峰寨將她綁架而來的綁匪剛剛告知也的，那些她所謂的綁匪，據他們所說，他們都是御前羽林郎，皇上最信任的心腹。

　　當今皇上漢景帝。

　　漢景帝，他蠻有名的，在歷史上和漢文帝共創了文景之治」，她之所以對這個皇帝頗有印象，那是因為她高中時期演的那出話劇，正是以這個朝代做為背景。

　　景帝認為自己開創了不必戰爭的太平盛世，可是在登基的短短五年之間，已經將三名公主嫁給了匈奴人和親。

　　漢家軟弱的軍隊是皇帝養出來的，匈奴武士可以在長安城隨便抽打行人，長安的官員們也要看匈奴人的臉色行事，即使這些景帝都心知肚明，卻沒膽量興兵討伐匈奴人，情願躲在宮中做只縮頭烏龜。

　　而現在，她面前就站著這位中年皇帝，他高大威武，兩眼炯炯有神，頗有君臨天下的架式。

　　夏妤火再不懂古人的禮數也知道見到聖顯要下跪，她跪了下來。

　　「民女夏妤火叩見皇上。」

　　「起來吧！你便是翼弟的夫人？」景帝看著面前的嬌小女子，露出一抹親切的笑容。「果然生得花容月貌，翼弟好眼光。」

　　「謝皇上誇獎。」她也微微一笑，消去了一些緊張與局促感。

　　「翼弟如今恐怕已經知曉你被朕請來長安城做客之，朕也不拐彎抹角了。」景帝雙手反剪，走到素絹屏前，娓娓說道：「翼弟是朕的皇弟之中，最有才能的個，可是他卻寧可在江湖之中奔走也不願回到朕的身邊，幾年間竟自成一寨，自封寨主，集結了數萬民眾，數度領民兵濫殺朕的命官，大開地方糧倉，行為無妄無禮，大挫朕的威嚴。

　　「所以，朕希望弟婦你勸翼弟回到宮中，皇家子弟延流在外不成體統，且翼弟終日奔馳于草莽之間，令朕十分傷心與憂心，你們回宮之後，宮中生活享樂不說，富貴榮華只在你的二念之間。」

　　夏妤火看著景帝微微抽搐及略略不菏的方正大臉，懂了。老虎不想躲在宮中過貪生怕死、過一天算一天的烏龜日子，所以就到民間創立了青峰寨。

　　可是皇帝哥哥卻怕老虎日漸強大的民間勢力，擔心他會領民兵造反，推翻他這個怯懦的皇帝，希望老虎回來宮中，共享富貴的意思，同時也是一起墮落，並且軟禁于深宮。

　　「皇上請恕民女無能，我無法勸丈夫回宮。」她看著景帝，不畏地說：「您的軍隊貪生怕死，只會吃喝玩樂，大漢的邊境，四夷擾民，各地不時有災情頻傳，您該有所頓悟的，不是將我的丈夫勸回宮來關著，而是出兵征討可惡的匈奴人。」

　　而且她還知道這個皇帝性好漁色，他蓋了座美美的別宮，將全國各地十二三歲以上的美女都養在裡頭備用，還不斷臨幸本來就有的後宮佳麗，封了一大堆嬪妃。

　　當然，這些她是不必說的，只是她認為，一個如此愛好美色的皇帝哪可能有什麼作為？光是擺平後宮的爭風吃醋就已經很傷腦筋了吧？

　　「你——」景帝瞪著她，無法相信如此大不敬的話是由一名女子口中吐出，她的神采，竟和他最寵愛的長公主陽信公主不羈的神情有幾分相似。

　　可是她不該直言的，沒有一個皇帝可以忍受其他人的批評，他也不例外。

　　她說中了他胸口永遠的痛。

　　景帝鐵青著臉，怒道：「來人，將此女禁于紫蘭院，沒有朕的命令，不許任何人探見！」

　　§第八章

　　經過一天一夜，大紅燈紗一一亮起的深夜裡，夏妤火再度被帶到皇帝面前。

　　真是忠言逆耳，氣度再恢宏的上位者也不可能聽進他不想聽的話，臺灣的政治新聞她看多了，見慣不怪。

　　反正她知道，景帝直到死前也沒有討伐過匈奴，—直到他兒子武帝登基之後，才打了開漢七十年來，地一次對匈奴的大戰，而且還打贏了。

　　至於景帝，她只能說，他不好也不壞，這個皇帝有著異常豐富的私生活，雖然他在年老時也很渴望和閩奴人一戰，名留青史，可是始終沒有做到。

　　「民女夏妤火叩見皇上。」

　　她再度下跪，語氣比第一次來未央宮時平穩許多，去除了那日長途跋涉的疲累與對宮殿的陌生感，她今天的態度更為不卑不亢。

　　她認為景帝雖然是個沒有勇氣的皇帝，可是他也不可能濫殺無辜，況且她還是個孕婦哩。

　　景帝的面容依然威儀十足。「朕再問你一遍，你當真不願替朕規勸翼弟回宮嗎？」

　　「民女沒有能耐，並且也不想那麼做。」她依然抬頭，直視著帝王的眼睛。「我的丈夫性格豪邁，我想他並不適合宮中的生活。」

　　景帝雙眼微微一眯，眼裡滑過一絲怒意和……欣賞。「是誰給你膽子，讓你在朕的面前放肆的？」

　　「請皇上恕罪，民女只是講出心中所想。」她大無畏地說，有點後悔沒有常看古裝劇，不然她可以講得更好些。

　　「難道你不想穿著漂亮的絲綢衣服，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嗎？」景帝端詳著她平靜的面容。

　　「山寨裡的生活雖然樸實，但好山好水、無憂無慮。」她不怕死的微笑了下。「皇上，有空的話，歡迎您到青峰寨來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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