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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襄兒坐在梳粧檯前,嘴角兒含春,喜滋滋地打扮自己,把駱無峻買給她的珠貝釵細心地插在髻上,換上一襲淡紫色的衣裙,她開心移步到前廳去。

  「襄兒,你今天好美。」綺霞見了她,眼睛一亮。「待會吃完早飯,你陪我到布莊去挑布,夫人吩咐要替鏢師們裁縫冬天的衣物,咱們鏢局裡有七八十名鏢師,現在就得準備起來才行。」

  襄兒睜大了眼,她原想待在府中等待駱無峻回來的,現在恐怕不能如願了。

  「怎麼,你今天有事嗎?」綺霞看她臉色怪怪的,遂問。

  襄兒臉一紅,趕忙搖頭。

  她怎能告訴霞姐,自己二三十天來都在期待駱無峻的歸來,而今天正是她盼了好久的大日子。「沒事?」綺霞重新再數一次鏢師們的名單,催道:「那麼快去吃早飯吧,我等你。」

  襄兒胡亂吃過早飯後,便跟著綺霞出門。雖然有轎子代步,悶熱的盛暑還是曬壞人,快把兩人烤成火球。

  一到布莊,第一次見識場面的她就見綺霞很有經驗的應對,她不慌不忙的挑布,與老闆議價,選定各種花色和厚薄料子。

  襄兒看得眼花繚亂,偏偏綺霞還要她記住整個流程,希望下一季可以交給她來獨立採買。

  於是一趟出去,兩人均香汗淋漓的回來。

  「桂荷,快拿冰鎮酸梅湯出來,我和襄兒熱昏了。」綺霞拿著把扇子直扇,累癱在椅中不想動。

  「霞姐,我不喝酸梅湯了!」

  襄兒馬上奔回房中,她想趕快再洗個澡,然後重新打扮一番,不想給駱無峻看見自己這醜醜的模樣。

  她喘著氣推開門,心跳卻差點停止,一顆心微微發疼。

  他……他回來了!

  駱無峻神色自若的坐在她房中,手裡捧著一卷白絹正在細讀。

  「啊——」襄兒掩口低呼一聲,急急要過去搶。

  但他一抬眼,她又嚇得立刻站住,不敢妄動。

  「這是你寫的?」他挑挑眉。

  襄兒羞得滿臉通紅,那白絹上寫著一首晉朝蘇伯王之妻所作的盤中詩,是這段期間有幾個夜裡,她思念他思念得睡不著,寫來抒發感情的。

  她在那白絹上寫著——

  山樹高,鳥鳴悲。
  泉水深,鯉魚肥。
  空倉雀,常苦饑。
  吏人婦,會夫稀。
  出門望,見白衣。
  謂當是,而更非。
  還入門,中心悲。
  北上堂,西入階。
  急機絞,杼聲催,
  長歎息,當語誰?
  君有行,妾念之。
  出有日,還無期,
  結巾帶,長相思。
  君忘妾,未知之;
  妾忘君,罪當治。
  妾有行,宜知之。
  黃者金,白者玉。
  高者山,下者穀。
  姓者駱,名無峻。
  人才多,智謀足……

  這首詩,情深意長又纏綿悱惻,是妻子吐露對遠行丈夫的深切深思之情,全文慢籲長歎,低回纏繞。

  她把原詩中的「姓者蘇,字伯玉」兩句改成了「姓者駱,名無峻」,恰恰把她思念的人兒之名也寫了進去。

  她的一片情意,躍然紙上,想掩飾也掩飾不了。

  「你去哪裡了?」他擱下白絹起身,一身的風塵僕僕,想必也是剛到家沒多久。

  「去布莊那兒。」她回答的聲音極小,眼睛羞得不敢看他,直盯著自己的繡花鞋。

  他看到她髮髻上的珠貝釵,揚起劍眉,「單鏢師送給你的那支金釵呢?你沒有戴。」

  「我還給單鏢師了。」她連忙回答,偷偷看了他俊容一眼。看到他眼中蘊含淡淡笑意,是她看錯了嗎?他平日很少笑的。

  他嘴角微揚,很專制的道:「以後不許再隨便接受別人送的飾物,除了我。」

  襄兒趕忙點頭,「知道!」

  一抬眼,嚇了一跳,他什麼時候走到她面前來了?他距離她好近、好近。

  他執起她的手,把一隻精巧秀氣的銀鐲子套進她白皙纖細的皓腕之中,鐲子的大小剛剛好,就像為她量身訂造的一般。

  「好美的鐲子……」

  她炫惑地看著自己腕上的銀鐲,視線緩緩從銀鐲移到他臉上,晶亮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視線與他交纏著,她的胸口滿溢了一種莫名奇異的感覺,情緒起伏不定。

  她迷蒙的水眸、愛戀的目光,令他忍不住俯下頭堵住她那兩片水嫩的櫻唇,襄兒輕輕嚶嚀一聲,幾乎要癱在他懷中。

  他抱住她的纖腰,將她柔軟的身子攬進懷中,火熱的舌尖探進她口中,熱情的翻攪、吸吮,手掌在她腰際輕輕摩挲,將她緊緊的鎖在胸膛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離開她誘人的紅唇,她臉蛋紅透,一任他抱著自己耳鬢廝磨,不敢抬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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