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喜歡飛鳶女 | 上頁 下頁
二十一


  所以,當他父母頻頻在外應酬的時候,他才會整天躲在琴房裡扮高傲彈琴,他的玩伴只有一些沒有生命的樂器,其實內心深處,他也渴望和他們玩在一起。

  就因為自己沒有人緣,因此他對惟一的兄長有著莫名的敵意。

  他大哥攻讀企管,接管家族事業,他就偏偏擺出對商業毫無興趣的樣子,連安瑞集團的大門也不願走進一步。

  他是個被母親寵溺的么兒,但成長過程的光芒全被出色的兄長給搶走,他憤恨自己的口拙,但那是天生的,他莫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齒的在琴房看他大哥和對面的芳鄰親切愉快的談天,那真是他的慘綠少年……

  現在的他已經和過去有很大的差別了,在國外攻讀法律的過程裡,他練就了流利的口才、開放的思考和敏銳的觀察力,經過時間的洗禮,他跳脫了孤僻,多了一份篤定的沉穩。

  現在,他把過去的包袱丟棄,不再當高高在上的王子。

  私底下的他,總是放縱的吃他嗜愛的甜食,他生氣的時候會把衣服脫了開罵三字經,他堅持家裡淩淩亂亂的比較有家的感覺,他覺得購物頻道裡那些器材用具都很有媽媽的親切味道,他不要他住的地方像小時候的家裡一樣,像皇宮般一塵不染,可是卻毫無人氣。

  這些與他優雅律師形象背道而馳的另一面,跟他同住在三樓的那只鳶都很清楚。

  他很高興她一開始就用有色的眼光看待他的表裡不一,她對他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排斥了。

  他偶爾對她開的黃腔,她都能橫眉豎目的接受,他弄亂的起居室,她會叨念兩句再無可厚非的坐下,和他一起吃零食。

  她性格可愛、不拘小節,小時候顧、鐘兩家幾個標緻的女生裡,他獨獨對她的印象最深刻。

  因為,她有一次把籃球打進他家前面的排水溝裡,她居然一點都不怕髒,直接伸手下去撿,如果是他就萬萬做不到,那次讓他對她刮目相看,從此就特別的留意她。

  他發現她很迷糊,常會掉東掉西,但她很聰明,在學校裡的功課都是第一名,她不像她姐姐飛鷂那麼冷,笑起來天真無邪的模樣很吸引人。

  移民加拿大後,他寫了一張聖誕卡給她,希望可以繼續跟她做筆友,彼此保持聯絡,他還告訴她,全班的洋妞女生都沒有她笑起來可愛動人,她的笑容是全世界最美的一朵笑容。

  那張類似告白的卡片一直沒有回音,倨傲的他在惱羞成怒之下,也決定要把那個拽到天邊的女生忘記,開始他的異國新生活。

  現在他回來臺灣了,飛鳶和他記憶中一樣可愛,原本只是對她抱著逗弄的心情,卻不知不覺中,深受她的吸引。

  當他們在彼此的肢體反應理確定對方的心意之後,他不知道她願不願意這麼年輕就當新娘,但他已經誇張的想到結婚的細節,他認定她了。

  外頭,隔著玻璃窗,上官風鈴擔心地看著裡頭沉思良久的安律人。

  他在煩什麼?眉宇深鎖帶輕憂,好像很躁動不安,還連續抽了兩根煙,跟平常的他好像不太一樣。

  「喂,風鈴,安律師那杯咖啡已經喝完很久了,你要不要替他沖杯咖啡端進去,順便和他談談心。」梅小堯撞撞上官風鈴的細肩,擠眉弄眼的說。

  「可是……」她沒有把握安律人會不會嫌她多事。

  「你就去嘛。」梅小堯鼓吹她,「安律師擁有高人一等的君子風度,他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麼?」

  她仔細想了想,確實。

  安律人的脾氣好得沒話說,別的律師對助理都有失控開罵的時候,可是他的助理不管錯得再怎麼離譜,他從來不會在俊容上掀過波瀾。

  於是她接受了梅小堯的建議,起身沖咖啡,還特意不加糖和奶精,因為其他律師們都只獨鐘苦苦的黑咖啡,好像這樣比較有品味似的。

  她輕叩門扉,開門而人。

  「安……安律師,我替你沖了杯咖啡。」她訥訥地說,把咖啡杯往他辦公桌上放,這才鼓起勇氣看向他。

  「謝謝。」他沒注意到自己的咖啡喝完了,見上官風鈴還不走,他揚起眉峰。「還有事嗎?」

  他溫雅友善的詢問眸光立即令上官風鈴感到手足無措,她有些慌地說:「呃……謝謝你昨天送我回家,我很感謝……很感謝你。」

  這個男人,總是對他自己的帥和吸引力沒有感覺,偏偏就是他那份瀟灑的從容牢牢地攫住了她的心。

  他淡淡一笑。「舉手之勞,你不必放在心上。」

  驀然,一個想法閃過他腦際。

  是她嗎?

  是因為他送上官風鈴回家,所以飛鳶在吃醋生悶氣嗎?

  「要不是你送我回家,我可能不知道該怎麼辦。」上官風鈴柔頰染著兩抹情竇初開的紅暈,溫溫雅雅地說:「暈眩是我自小的毛病,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只要一緊張就會犯這個老毛病,我想……我想可能是昨天我見到你時太緊張了,所以才會那樣……」

  沒錯!他想的應該沒有錯,就是因為他送上官風鈴回去,所以飛鳶才會那麼反常,對他的態度才會那麼冷淡。

  豁然開朗之後,他俊顏綻露出笑意。

  「上官小姐,請問你有沒有花店的電話?」他唐突地打斷上宮風鈴的話問。

  上官風鈴錯愕地一怔,兩頰的紅霞勻開了,她靦腆地垂下羽睫,心卜通蔔通地跳個不停。

  「其實不必破費送花,我……我們可以出去吃頓飯,順……順便談談心,瞭解彼此的想法……」她聲音細如蚊蚋,越講臉越紅。

  安律人挺拔的身影突然從她身旁走過,手裡執著咖啡杯。

  「如果你想到了花店的電話,留在我桌上就行了。」

  他以為她念念有詞地是在想花店電話,而她端來的這杯咖啡苦澀無比,他喝不習慣,他必須去多加些糖和奶精才能入口,這也是他一直以來都堅持自己沖咖啡的原因,這樣他才能愛加多少糖就加多少。

  「安……律師?」

  上官風鈴無措地看著心儀男子的背影,他有沒有聽到她說不用送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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