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無敵替嫁 | 上頁 下頁
四十六


  最後,太后又和藹可親的讓人捧來一隻朱漆描金雲紋匣子,裡頭裝滿了西洋紅寶石,價值連城,是有錢也買不到的珍寶,太后把那匣子的稀有紅寶石都賞了她,讓她做首飾,令她受寵若驚。

  從慈惠宮離開,原來說好蕭睥天會接她一塊兒去東宮看聰兒,卻見到淑妃身邊的宮人在慈惠宮外候著,看到她便福身施禮。

  「奴婢見過王妃,殿下還在與皇上議事,淑妃娘娘讓奴婢帶王妃去翠微宮等候殿下。」

  薑宜逍瞥見一頂四人步輦在等著她,不去也不成,她心裡不由得忐忑起來。

  蕭睥天說,她是替嫁之事只有淑妃知道,現在淑妃專程找她過去,不知道要如何羞辱她。不管如何羞辱,她受著便是,如今的她也只能承擔原主的原罪,由不得她辯解。

  她坐上了步輦,四名侍衛抬著步輦走得極穩極慢,薑宜逍沒感覺到任何不適,但她心裡是不安的,一路忐忑的來到翠微宮。

  翠微宮跟之前一樣沒有什麼不同,花園裡奇石假山和繁盛的四季花木應有盡有,裝點得精美別致,一汪池塘養了幾尾肥碩錦鯉,殿內一座天女散花的八扇瓷屏風,不但罕見且價格不菲,一樣鋪著淑妃喜歡的白毛地毯,要維持地毯的潔白可是要耗費許多心力,可見淑妃在宮裡的地位不一般。

  見到了淑妃,薑宜逍已無法像之前那般泰若自然,那時的她,真的以為自己是皇甫漾寶。

  許是為了方便兩人談話,暖閣裡無人伺候,宮人都避開了,薑宜逍福身施禮,「見過娘娘。」

  淑妃面容倒還平靜,淡淡的說道:「坐吧,你面前的是安胎茶,可以安心喝,本宮不會對自己的孫兒下手。」

  薑宜逍坐下了,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謝過後捧起茶碗小小抿了一口,茶的味道跟她在習王府喝的安胎茶一樣。

  「身子如何?」淑妃玩著手上繡著花好月圓的錦帕,懶洋洋的問道。

  薑宜逍有點拘束的回道:「多謝娘娘關心,目前一切安好。」

  「你不需要坐立不安。」淑妃柳眉微抬,「本宮不會洩露你的身分,這點你可以放心,本宮只是想知道,你是如何騙過習王的?他可不是那麼好騙的,也可以說沒人敢騙他,你一介小小宮婢能騙過他,能在他面前演戲,實在令本宮好奇。」

  薑宜逍很是意外淑妃想知道的只有這個,她怎麼騙過蕭睥天很重要嗎?重點是,她根本沒有騙。經過前面的教訓,她認為還是貼近事實為上策,若是眼下隨便找個理由,恐怕精明的淑妃也不會相信。

  她苦笑道:「娘娘,事實上我並沒有騙王爺,所以王爺也不算被我騙過。」

  淑妃哦了一聲,不緊不慢的問道:「怎麼說?」

  薑宜逍輕聲細語,娓娓說道:「我來到大夏朝不久便染了風寒,許是水土不服及假扮公主緊張過度,我病得很重,有一夜高燒不退,醒來我便失憶了,見左右人等均稱我為王妃,後來弄清楚我是乃蠻國的漾寶公主,和親嫁來大夏朝,我便以為自己真是漾寶公主,並不知道當時決定由我替嫁後,馮姑姑便下了死命令,所有人不得再提起我是誰,無論人前人後都必須把我當成真正的漾寶公主對待,因此我高燒醒來後失了記憶,無從得知自己的真實身分,若是我早知道自己是婢女,又怎麼敢跟王爺對上眼?」

  淑妃聽得入迷,完全被她的故事吸引了,她的眼睛眯了眯,問道:「後來呢?後來你是怎麼想起來的?」

  薑宜逍眼瞼半垂,低頭喝了一小口茶,繼續說道:「那一夜雷電交加,我身邊的馮姑姑喚了我真名,我這才想起來自己是誰,當下又是震驚又是無措,千頭萬緒無從理起,第一個想到的是王爺,若他知道真相,肯定會以為被我玩弄於鼓掌之間,他會有多震怒。

  「也是在同一晚,王爺從別處得知了我的真實身分,他回來問罪,我連辯答澄清的機會都沒有,萬般無奈,有口難言。娘娘!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絕對不是有意愚弄王爺,王爺也不是我能愚弄得了的人。」

  她這話的內容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她當真以為自己是漾寶公主,沒說的是她在原主病死後魂穿而來。

  如今的她,有了原主的記憶,得以窺得原主的想法,知道原主原來的打算——原主被迫替嫁,當時的打算是走一步算一步,若是有幸瞞過了習王便一直演下去,若是不幸被揭穿,她便一頭撞死,反正她對人世間沒有留戀……

  原主這消極的想法令她揪心不已,也很心疼一個芳華正茂的少女對人間沒有絲毫留戀,她被迫做違背自己心意的事,還要整天擔心受怕身分被揭穿,最終還病死。

  這個世界上有人愛過她嗎?她的爹娘家人又在何方,為何會讓她流落皇宮,成為他人手中的一枚小小棋子?

  她是真的打從心裡為原主不舍,若非她穿越而來,原主可能第一天與蕭睥天相處就被識破了,盛怒下的他可能會殺了所有人,沒有求情的餘地。據禾楓所言,她是靠著當時險些滑胎才瞬間扭轉局面,保住了她和其他人的性命,原主不一定有她的運氣……

  「本宮問你。」淑妃手中輕握著杯盞,深沉的鳳眸鎖在薑宜逍身上,「若是你想起來自己是誰,而習王一直不知情,你打算騙到何時?」

  「說實話……我不知道。」薑宜逍的眼底眉梢湧進了一陣迷惘,她苦澀的坦白道:「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我不敢說我會馬上自首,畢竟不是只關乎我一個人的性命,但知道了自己的身分又繼續欺騙王爺,我沒那份自信,如果娘娘是我,您會怎麼做呢?」

  淑妃也知道她問了一個強人所難的假設性問題,她目不轉睛的盯著薑宜逍看,「這問題的答案,視你認為習王用情多深而有所不同,若習王對你用情至深,不管你是誰,做了什麼,他都會原諒你,若是你壓根沒有得到他的心,那就是死路一條。」

  薑宜逍急急說道:「我沒有想過要利用王爺的感情!從來都沒有想過!」

  「本宮知道。」淑妃一撇嘴,「若是你存了利用習王的心思,本宮早把你的事向皇上稟明,不會容許你懷著習王的孩子。」

  聽她們的談話告一段落,蕭睥天才揚聲進入暖閣,「母妃派人把王妃接來做什麼?」

  姜宜逍見到蕭睥天來了,著實松了一口氣,她真怕淑妃繼續問下去,方才那些問題都太難以回答了,她也沒有答案。

  淑妃睨了兒子一眼,「緊張什麼?本宮又不會吃了她。」

  她知道他在外頭都聽見了,他自小便有這個心眼,會在進門前停留幾息,不會直接闖入,這小習慣不曉得讓他聽去多少宮裡秘密,這會兒還裝得冷漠深沉,不知道裝給誰看。

  蕭睥天步入室內,不輕不重的說道:「王妃懷著身孕,一上午應付父皇、皇祖母和母后已經夠累了,還讓母妃綁架來拷問,叫兒臣於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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