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天下醫妃 | 上頁 下頁
六十一


  他心裡一動,難道她便是蕭淩雪提過的那個女子?

  其餘人等跟在秦肅兒身後魚貫出來,韓青衣、顧太醫和吉安一見皇上竟然在此,忙不選見禮,口呼參見皇上。

  劉大夫、林曉翠見述,嚇得不輕,連忙下跪,頭也不敢抬,顫抖地道:「草民、民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秦肅兒一怔,這才注意到他們跪的對象穿著明黃色的龍袍,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勢,原來是皇上。

  她也入境隨俗見禮,不過她不習慣下跪,學了韓青衣他們的見禮方式,拱手躬身道:「民女參見皇上。」

  皇帝微微皺眉,這不倫不類的見禮方式她是打哪裡學來的?

  蕭淩雪立即出聲為她說話,「秦大夫不懂繁文縟節,皇兄勿怪。」

  皇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何時向他見禮成了繁文縟節了?這小子真真是見色忘兄,看他袒護那女大夫的模樣,怕是他愛得比較深吧?

  「大夫,我能進去看看太孫嗎?」太子妃難掩焦急的問。

  「可以進去看看,但不要吵醒他,也不要碰他,現在還有些麻醉功效在,讓他多睡一會兒。」秦肅兒溫言說道。

  太子、太子妃便迫不及待的疾步入內,皇帝心系孫兒,蕭淩雪也想親眼確認,四人便進了太孫寢殿。

  顧太醫問道:「秦大夫,太孫後續要如何照看?」

  秦肅兒回道:「患者需得有人日夜照看,等會兒我開個能夠幫助傷口恢復的藥方,一日三服,若患者發燒或傷口化膿立即通知我。」

  其實她主要是要在藥方裡加入天然的抗生素,只不過抗生素難以對古人解釋,她只好換個說法。

  「秦大夫,您是說上惠仁堂通知您嗎?」顧太醫顯得有些為難。

  太孫身子矜貴,如今才做完手術,若是情況危急,從宮裡到惠仁堂說遠不遠,但說近也不近,來回也是要一段路程,要是太孫有個差池,他實在擔不起這個責任。

  韓青衣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出聲道:「既要觀察太孫的情況,秦大夫不如留宿于太醫院?」

  秦肅兒前世出身中醫世家,祖輩乃至她祖父都對歷朝歷代的太醫院多方考證,她自己對太醫院也十分感興趣,這提議讓她很是心動。

  「也好。」她點了頭。「請韓大人派車送劉大夫和曉翠回去。」

  聽到她答應了,韓青衣驀然精神一振,那是他的地盤,必然能教一直不將他放在眼裡的她對他刮目相看。

  韓青衣安排了侍衛送劉達夫和林曉翠出宮,自己則領著秦肅兒往太醫院去。

  秦肅兒心裡想著,不愧是深宮,這走廊長長的,不知道長到哪裡去,不知道要走多久。

  「對了,韓大人,你可知五爺是什麼人?我看他和皇上說話似乎不怎麼拘束。」

  韓青衣一愣,腳步一頓,「你不知道五爺是什麼人嗎?」

  秦肅兒搖了搖頭「不知道。」

  他避重就輕地道:「五爺不是你能接近的人,你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她覺得莫名其妙。

  不能接近的人是什麼意思?可她分明接近了,也沒怎麼樣不是嗎?為何他要這般嚴肅?

  韓青衣閉口不再提蕭淩雪,秦肅兒也識趣,沒刨根究底的追問。

  歷代以來,有許多朝代的太醫院並非設在宮裡,而是在皇城之中,通常會是在離皇宮很近的地方,而大雲朝的太醫院卻是在宮裡。

  進到太醫院,秦肅兒看到每個人各司其職,有培養醫務人才的教習院、典藥局、禦藥房、藥庫,值班的御醫有舒適的值班房,還有一整排的診室,原來宮裡的太監、宮女生病也是來太醫院看病,而宮裡那些尊貴的貴人則是將太醫如入宮裡看診。

  韓青衣讓她隨意參觀,在這裡,他舉手投足充滿了自信,最後他將她領到可林閣,命醫僕沏最好的茶送上來,一直以來,他在她面前落下風,今日彷佛找回了場子。

  她終於正視他是太醫院院令了吧,她終於體會到他是多麼了不起的人了吧,在他這個年紀能坐上院令之位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不是她能小瞧的人,他可以認同她的醫術確實精妙,但她也必須認同他的醫術,他是可以與她平起平坐的人,他們是旗鼓相當的,他們各有所長,他只不過是不會開膛剖腹而已,而她也只不過會開膛剖腹而已。

  他清了清喉嚨,慢慢撥著茶蓋,一派輕描淡寫地說道:「太醫院乃天下醫者嚮往之所,如今你救了太孫,立了大功,若你有意在太醫院任職,可求太子殿下或太子妃為你舉薦,我也能為你美言幾句,要進太醫院,應是不成問題。」

  秦肅兒置若罔聞的四處走動,她看過古裝劇,太醫為宮裡的貴人診時都要跪來跪去的請安,她對一直下跪沒興趣,壓根不想進太醫院,倒是杏林閣引起了她的興趣。

  杏林閣好像是韓青衣的專屬辦公室,正中一幅藥師佛的畫相,滿滿兩大架子快碰到天花板的醫書,一排梨花雕雲龍頂箱櫃,一張大大的梨花木案桌上,一個粉彩八仙過海六方瓶中供著數枝梅花,一旁放著筆架、筆筒、鎮紙、聽診器……

  秦肅兒的心猛地一跳,眼睛驀地瞪大,她拿起了桌上的聽診器,不敢置信的問道。

  「這……這是什麼?你為何會有這個?」

  韓青衣聽她的語氣迫切,便起身走了過去,看了眼她手裡拿的東西,不少為意地說道:「我不知那是何物,打從我用杏林閣為起居間,它就在這裡了。」

  她一陣口乾舌燥,她潤了潤嘴唇,才有辦法再說話,「那還有沒有跟它一樣奇怪、你不理解的東西?」

  他不解的望著她,打從他認識她以來,從未見過她這般像失了魂的模樣,過了一會兒,他點了點頭道,「確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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