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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田習霏出了布莊,心情特別的好,不自覺的哼起歌來,懷裡揣著的銀票是她生平第一回收到銀票,有了這筆錢真是踏實多了,腦子裡不由得又構思起別的首飾圖案來,不只是耳環,她還可以畫項鍊、戒指、包包、帽子……越想越興奮,若能脫離勞動,她爹也不需要這麼累了,能躺著誰想站著?

  她想讓她爹享享清福,再將手疾徹底治好,以前在馨州鄉下小鎮沒這機會,就算她畫了圖也沒人會買,就算打造成真品可能也賣不出去,鄉下地方嘛,能吃飽就不錯了,誰還注重打扮?且思想也保守,要買也會買那最傳統的款式,誰會買凱蒂貓飾品?

  因為是在京城,風氣不同,京城人愛新鮮事物,眼光不同,懂得欣賞,有閒錢,也是創造流行之地,富貴人家比比皆是,三天兩頭家宴詩會,夫人小姐們喜歡比美與跟風,天時地利人和,她才有此機會。

  機會來了,當然要把握,不過也不能現在就放掉食肆生意,總要等那批耳環上市了看看反應再說,趙掌櫃當然也是如此想,若是沒有銷路,自然不會再向她買圖案,而食肆生意就相對穩固多了,每個人每天都要吃東西,但卻不一定要佩戴飾品。

  她邊走邊琢磨著未來可能之路,經過一間小土地公廟時看見前方大榕樹下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拿著糖葫蘆在跟個八、九歲的男孩子說話,而那孩子有點怯怯的樣子,她想到近日沸沸揚揚的孩童失蹤案,腳步便警覺性的慢了下來。

  那男子笑道:「我家裡還很多糖葫蘆哩,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呀?挑些你喜歡的帶回來,好不好呀——」

  男孩遲疑。「我娘說不能離開家門口太遠。」

  男子喰著微笑道:「不遠不遠,我家就在這裡拐個彎就到了,才幾步,我也認識你娘的,你娘會上早市買菜對不對?我也在那裡買菜,很熟的,你到我家挑個糖葫蘆,你娘不會責怪你的。」

  田習霏心裡一驚,這是在拐帶小孩嗎?這裡哪戶人家不上早市買菜,可小孩子哪懂這些,可能真以為他娘跟那人是相熟的。

  她看看四周安靜,現在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了,附近半個人都沒有,忌憚那男子可能藏有兇器,她不敢靠近,便故意援起腰來,揚聲道:「小毛!你在做啥呀?娘喊你回家吃飯!」那小男孩當然不叫小毛,可有人大聲喊小毛,他自然而然就回頭看了。

  她這麼中氣十足的一喊,加上孩子回頭看,那男子忽然拔腿就跑,手中的糖葫蘆也不要了,直接扔在地上。

  田習霏連忙跑過去。「小朋友,你認識那人嗎?」

  男孩搖搖頭。

  田習霏嚴肅道:「現在壞人多,你快回家去!要記住,要給你糖葫蘆吃的都是壞人,不可以跟他走,他會把你賣掉,賣得遠遠的,你就再也看不到你娘了!」

  男孩點點頭,連忙轉身奔回家了。

  田習霏越想越覺得事態嚴重,若她沒阻止,男童可能就跟著那男子走了,然後可能就再也回不了家。

  左思右想,這件事都不能等閒視之,告知那男孩的父母只是治標不治本,其他孩子也可能被拐走,她索性過家門而不入,直接走到大理寺去,這件事還是告訴蕭得驕為上策,他們也在找失蹤兒童,可能會是個線索也不一定。

  她正要向守門差役說明來意,就見幾個人縱馬而來,其中一人正是蕭得驕,一行人紛紛在大理寺前停了下來。

  蕭得驕下了馬,遞出強繩,守門差役立即來把馬牽走了,田習霏覺得像現代的代客泊車。

  後面白淺婼和戴遠霆也下了馬,白淺婼不鹹不淡的看了她一眼。戴遠霆相較之下熱情許多。「田姑娘怎麼會來?」

  蕭得驕從遠遠看到她到下馬,眼神都一直落在她身上,他知道今天食肆公休,但他忙著查案,無暇找她。

  田習霏道:「我看到有個人好像在誘拐孩子,擔心其他孩子的安危。」

  戴遠霆驚道:「有這種事?犯人原來都在城外鄉下拐帶孩子,現在是拐到京城裡來了嗎?好大的膽子!」

  蕭得驕護著田習霏身子往裡走。「進去詳細說。」

  他這舉動自然,就只差沒把手放在田習霏肩上摟著她進去,而田習霏也很自然的在他半個身子的護送下進了大理寺,兩個人都表現得很平常,但後面的戴遠霆和白淺婼卻震驚了,他們這樣熟不拘禮的是怎麼回事?

  進了大理寺,蕭得驕親自給田習霏錄口供,他還先倒了杯茶給她,這舉動同樣又驚掉了所有人下巴。

  田習霏詳細說了過程。

  蕭得驕沉吟了一會兒。「我明日再去那孩子家問問那人的長相特徵。」

  田習霏自告奮勇道:「我看得很清楚,我畫給你看!」

  她前世就愛素描,也學過,因此給趙掌櫃的圖稿畫得栩栩如生,如今也是幾筆就把那人的長相特徵畫得清清楚楚。

  戴遠霆早就圍了過來,看到畫像忍不住贊道:「原來田姑娘不只燒得一手好菜,還畫得一手……」

  還沒說完,蕭得驕已經抽走了畫紙,更起身擋在了戴遠霆面前對田習霏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隔著個人,戴遠霆直接句點了,沒辦法再說下去。

  白淺婼卻走了過來,有意無意的說道:「田家食肆幾十步就到,蕭少卿還有很多事要忙,适才的驗屍報告也還沒看,田姑娘能自己回去吧?」

  田習霏也不想擔誤他工作,正要點頭,蕭得驕卻道:「田姑娘現在是目擊證人,必須保護她的安全,我送證人回去,走吧!」

  除了不容置喙的語氣,他已經像來時那樣又護著田習霏起身了。

  他的態度都這麼堅持了,田習霏自然跟著他。

  ▼第十四章 薛家兄妹

  兩人出了大理寺,月上柳梢頭,蕭得驕竟然牽起了田習霏的手,將她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手中。

  田習霏眨了眨眼,好生意外,但她並沒有有掙脫,笑了一笑,心情跟著飛揚了起來。

  「大人,你不怕叫人看見?」

  蕭得驕淡淡道:「看見了也只會當沒看見,你以為有人敢議論我?」

  「你有大頭症哦?」田習霏失笑。「為什麼不敢?你有那麼讓人敬畏嗎?」

  要說京裡的官有多少?就是一塊招牌掉下來能壓死一個官的地步吧,他只是四品官,真的不算什麼。

  「大頭症?」蕭得驕揚眉。「那是何病症?」

  田習霏笑不可抑。「意思是,自我感覺良好,自認高人一等。」

  蕭得驕眉目稍動,說的卻是,「我原來便高人一等。」

  笑意不受控制的由眼角唇邊滿溢出來,田習霏好笑地道:「你看,你這就是標準的大頭症、王子病,病得不輕。」

  蕭得驕不但不惱,反而執起她的手啄了下。「你哪來這些稀奇古怪的用語?你們鄉下來的姑娘都是這麼說話的嗎?你總讓我感覺不是屬於這裡的人。」

  田習霏悄悄的抬起睫毛,悄悄的笑著,渾身有種暖洋洋的感覺。「你們今日不是休沐嗎?大夥都沒休息在查案呀?」

  蕭得驕神色微凝,面容嚴肅了。「又有姑娘遇害了。」

  聞言,田習霏也跟著沉重了,歎了口氣道:「真希望早日將兇手繩之以法。」

  「我一定會將他繩之以法。」蕭得驕抿唇,突然問道:「薛荔還在你那裡?」

  田習霏心裡一緊,連忙求情,「你不要對阿荔那麼有意見,阿荔她真的不是壞人,也不是一無是處,今天還幫忙釀酒哩。」

  「我知道,所以你無須在我面前袒護她。」蕭得驕目光複雜。「讓她走有別的原因,日後再告訴你,但是你必須儘快讓她離開。」

  田習霏無奈的歎了口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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