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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侵犯?

  聽到這裡,段人允的俊顏發青,眼神陰鬱。

  他吻得陶醉,她也被吻得陶醉,他們分明是兩情相悅,她怎麼可以翻臉不認人,居然說他充滿深濃愛意的吻是侵犯?

  「好,那天我吻你,你可以說是侵犯!」他憋著氣問:「那麼前一夜我們離宮策馬共遊了一整晚呢?你的開心難道都是裝出來的?你躺在我懷裡,一任我吻你,難道也是你沒法抵抗,所以讓我侵犯嗎?」

  「我……我沒有啊……」

  月熙旁徨的求助於杜季鴻。

  杜季鴻緊緊蹙著眉心。

  頃刻間,他想明白了。

  他是最瞭解月熙的人,也幾乎不分日夜保護著她,他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和任何人策馬同遊,因為她根本足不出宮,也絕對沒有騎馬的膽量。

  至於那個和段人允浪漫邂逅的人,有那等膽量跑出深宮的人,又有著和月熙相同面貌的人——

  他屏氣凝神,緩聲道:「段將軍,我想,你找錯人了。」

  大雪在日落之前稍稍停止,段人允與紀心妍離開了小鎮,繼續往京城的方向趕路。

  臨走之前,段人允留下足夠回京的盤纏,將剩下的銀兩全交給了杜季鴻,而杜季鴻也沒有拒絕,因為自尊不能當飯吃,那正是他們需要的。

  縱然以世俗的眼光,一個堂堂的公主是不可能下嫁給一名侍衛的,但,若不是他匆匆請皇上指婚,他們也可以在宮裡默默廝守,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流落在外,過著不安定的日子。

  全盤瞭解事情的始末之後,他最責怪的是他自己。

  他可以想像,一心愛著杜季鴻的永和公主有多害怕他隨時會從邊疆回京迎娶她,所以她才會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氣,欺騙皇太后她和杜季鴻已有了肌膚之親,以詐死來逃避婚事。

  至於那兩年來纏綿的書信往返,從永和公主口中他才恍然大悟,原來代筆的另有其人。

  那人是宮裡書院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教書先生,因不忍心她的苦苦哀求才硬著頭皮幫她寫信。

  而給他的信裡經常抄詩抄歌,或者訴說他過去征戰沙場的豐功偉業,再描述對他的崇拜與仰慕,這都是因為那位教書先生根本不知道如何寫情書,只好照本宣科一番。

  兩年來重複再重複,導致他產生更大的誤會,認為永和與他已經情投意合、兩情相悅了。

  然而,那兩年之間,他根本是和一個老先生在談戀愛,這實在太荒謬也太可笑了。

  那丫頭……那老是鬼點子一大堆的丫頭、那個老是闖禍讓他心煩的丫頭,原來她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小姑娘!

  知道了真相以後,他強自鎮定,要自己按捺住不要想她,卻還是在此時忍不住想起了她清甜的笑容。

  他怎麼會錯得那麼離譜?

  他怎麼會那麼自以為是?

  那日在永和公主的殿外,他吻著她時,她著實流露出驚慌與害怕,他卻自信滿滿,認為她是害羞。

  總之千錯萬錯,一切都是他的錯!

  當日他請皇上指婚他與永和公主時,一定很傷那丫頭的自尊心吧?

  她是那麼倔強、那麼好勝,肯定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將他埋怨在心裡、將他恨在心裡也死都不會說出來的。

  而現在,他知道真相了,他一切都明白了,他要回去見那丫頭……不,不是丫頭,是他的妻!

  他要好好吻吻她、好好抱抱她、好好補償她,然後……與她圓房!

  想到這裡,他年輕飛揚的俊顏綻露一記深濃笑意。

  人的心思真的很奇妙,可以在一瞬間,從天上掉進地獄裡,也可以在一瞬間,從地獄飛上天。

  當他在大街上看到永和公主時,他震驚得無法自己。

  而現在一切弄明白了,原來他要的那個人,自始至終都在他身邊,他又快樂得無法自己。

  或許真像子衛所說的,他少年得志,很多事不看在眼中,他統領兵符,自然養成自傲、自信又自視甚高的性格。

  而他真的要改一改了,否則哪天不知會再錯過什麼再度令自己懊惱的事。

  然而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慶倖老天還是眷顧他的,讓他及時找回了他的愛情。

  駿馬上,段人允流露出的眉飛色舞之情看在紀心妍眼裡,有著無端的不安。

  這個永和公主不是他所愛的,他誤打誤撞娶了的那個永樂公主才是他的所愛。

  事情怎麼會這麼複雜?

  不管了,無論如何她要用盡各種手段阻止他太快回到京城,阻止他太早看到他愛著的那個公主。

  這段旅途是她僅有的機會了。

  「段大哥……」馬車在漆黑的夜色裡奔馳了好一段路之後,紀心妍掀開車簾,蹙著柳眉對段人允道:「我不太舒服,可以先歇息一下嗎?」

  「你哪裡不舒服?」

  段人允馬上感到自責,扯住韁繩,令馬原地踏定。

  歸心似箭的他,渾然忘了身邊還帶著一個紀心妍。

  一開始他還注意著不要走得太快,但現在,他快馬疾馳,一心只想見淨兒,根本忘了她。

  「我覺得心好痛,這是我的老毛病了……」她撫著胸口,佯裝不適,而且打算一直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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