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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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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眸瞅著他,雙眼卻沒有焦距,眼前,好像有好幾個他在飄動。 剛剛和慕容雪平以及他幾個很有意思的朋友們在酒樓喝了點小酒,所以她有酒壯膽,現在膽子特別大。 她伸手輕輕摸著段人允的臉。 驀然間,雖然在氣惱中,他的心仍是重重一跳,感覺到血液在瞬間加速了運行。 「怎麼啦?」她仍然笑嘻嘻,但語氣調侃。「你的臉色鐵青,是誰膽敢惹大將軍你生氣啦?告訴本宮,本宮替你出氣。」 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濃濃酒味,段人允眉鋒一擰。 居然還喝酒! 他惱怒的揮開她的手,緊蹙著眉心。 琤熙笑了笑,滿不在乎的說:「我忘了我不是永和公主,不能碰尊貴的將軍大人你,真是失敬失敬啊。」 聽到這裡,慕容雪平沉斂的眸底掠過一絲興味。 「公主……」小青在旁邊不安的叫。 就算她再笨,也知道剛剛駙馬爺是沖著公主來的,他一定是因為擔心公主的安危才跑來的。 而公主她,什麼都不知道就用這麼輕佻的態度對駙馬爺,不必打賭她就知道,公主一定會後悔的啦。 「怎麼啦,小青?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緊張?」琤熙笑著也摸了小青臉頰一把,然後愛困嬌傭地打了個呵欠。 慕容雪平沉斂的眸子掠過一抹又詭異又邪肆的笑意。「公主殿下,你累了,進去休息吧。」 他的溫語關懷聽在段人允耳中更是刺耳,空氣中彌漫著叫人緊張的火藥味,森冷的寒意將他的瞳仁凍成兩潭玄冰,每個人都察覺到了他的不悅與緊繃,除了喝酒醉的琤熙以外。 「是呵,我困了。」淨熙又打了個呵欠,她眯眯笑,看著慕容雪平。「對了,我們明天去哪裡玩?」 慕容雪平的聲音更溫柔了。「明天再說,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明目張膽的打情罵俏,像是這裡只有他們兩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段人允的黑眸加深了暗澤,滿腔的怒火失控的焚燒起來。 「少爺,門外有人求見,他自稱是紀爺派來的!」一名守衛急奔來報。 段人允心下一凜。 紀爺—— 莫非他義結金蘭的大哥紀達出了什麼事? 快馬,連夜加鞭。 饒是縱橫四海體力非凡,連趕了十天十夜未曾休息,但是當段人允趕到湖州時,紀達已經撒手人寰了。 看到哀戚一片的靈堂,回憶起過往無數個並肩做戰的日子,還有在邊疆時,無數個圍著營火,看著星星把酒談心的夜晚,他的心緊緊的扭絞了。 為什麼人要有生離死別? 紀逵過去曾是他在戰場上最得力的左右手,他們雖然相差十歲,但都同樣胸懷大志,兩人也同樣不談兒女私情,將時間全獻給了保家衛國。 但是紀逵在一次慘烈的戰役中受了重傷,身體痊癒之後卻斷臂瘸腿,有志難伸的情況下,為了不拖累大軍,他毅然決然退出了軍隊。 過去,他們曾不止一次豪邁地說道,要死就死於戰場,沒想到他會突然走了,真的沒想到…… 紀心妍難受的泣道:「上個月,大哥開始不斷的咳血,喝了好多大夫開的藥草都沒有用,他自知死期快到了,命人帶口信給你,想見你最後一面,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他閉了閉眼,強忍著不舍,深吸了口氣。「大哥死前飽受病魔的折磨,是否很難受?」 紀心妍搖了搖頭,咽哽道:「你別心疼,大哥他很堅強,從來不喊痛,他說弓箭射進他胸膛裡,他都可以咬著牙自己拔出來了,這點疼不算什麼。」 聽到這裡,他的心又是緊緊一縮。 他還記得—— 那次,敵軍節節逼近,他們後援未至,大軍無路可退,退到了山谷間,兩人都中了箭,他中在大腿,而紀達中在胸膛,他們兄弟互相勉勵,將箭拔了出來。 「大哥確實英勇無雙。」他看著蒼白削瘦的紀心妍,「你留在這裡無依無靠,我不放心,你隨我回京城吧。」 紀家並不富裕,想必在紀逵死後會更淒涼,而他段人允結交朋友,向來只問志氣相投,不問貧富,如今他這個勝於手足的金蘭大哥死了,他自然義不容辭要替他照顧唯一的妹妹。 「真的……真的嗎?」紀心妍眼睫沾著淚水,對於他的提議,感到莫大的不可思議與喜悅。 對於這個安排,她求之不得。 過去,段人允曾多次隨她大哥回來做客,她早已傾心於他,只是礙於身份,她根本不敢妄想。 她是窮家女,縱有天仙美貌,但身為丞相之子,又官拜大將軍的他又怎麼會看得上她呢? 「大哥已經死了,我不能讓你流落在這個地方,這樣大哥在九泉之下也會怪我沒有替他好好照顧你。」 紀心妍躊躇著。「可是,大哥說你已經娶妻了,妻子還是當今永樂公主殿下,她會同意你帶我回去嗎?」 想到琤熙那張令他又愛又惱的小臉,又想到他臨走前她與慕容雪平喝醉回來的失態模樣,段人允冷冷的撇了撇俊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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