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談戀愛 | 上頁 下頁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婢女也如此好強。

  不過,若不是她提醒,他幾乎忘了宮裡的規定有多嚴了,婢女或舞伎是不能隨便出宮的。

  「那好吧,就『算我贏了』。」他調侃地朝她笑了笑,略有眉飛色舞的神色,矯健地躍下了駿馬。「下來吧,履行算你輸的賭約。」

  挺會取笑人的嘛……琤熙哼了哼,昂起頭,下了馬。

  他笑了,欣賞著她昂首下馬的高傲姿態。

  他將縱橫四海隨意放任著,往前走,白靴踩在落地枯葉上,發出沙沙聲響。

  「我們要去哪裡?」她連忙跟上去。

  林裡茂密的樹葉遮住了明月和星光,漆黑的林間有點恐怖。

  「你怕嗎?」段人允回頭,雙手交握於胸前,黑眸帶笑地望著她。

  「笑話,」她嗤之以鼻的抬高了下顎。「本宮……本宮女才不怕哩!」

  他點了點頭,俊帥的唇角慢慢地浮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不錯,膽子很大,那你自己小心點,入夜的森林容易出沒野狼,一整群的那種,而且專門攻擊人,尤其喜歡細皮白肉的那種人。」

  聞言,琤熙一個大大的箭步走在他面前,逞強道:「你這麼細皮白肉,最好好好地跟在我身邊不要離開半步,這樣危急時刻,我才能出手救你,知道吧?」

  他忍俊不禁的笑了,這小丫鬟真的很好強。

  「走吧!」

  他朗朗一笑,大步往前走。

  突地,他修長、粗糙但溫暖的大手無預警的握住了她的小手,瞬間,她粉頰燙得像要著火,她的心跳驀然又再度不正常的快了一拍。

  是果酒的威力還沒有消退嗎?不然她的臉頰怎麼還會又熱又燙?

  「你的手好粗。」她嘟囔著,用嫌棄無比的口吻,存心滅滅他的威風。

  「而你平時一定很偷懶。」他徐緩地說,好聽的聲音裡有著笑意。

  琤熙揚起了彎眉。「怎麼說?」

  難道他會通靈,知道她常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段人允輕壓了壓她柔嫩的掌心,像在做一個實驗。

  「瞧,你的手宛若凝脂,太細緻了,這不是一個宮女該有的手,足以證明你平時都在打混。」

  「才不是,」她忍不住想反駁。「是我皇……皮膚黃黃的那位兄長不讓我做事。」

  她的宮裡光是侍女就有三十個,而她的責任就是負責把寢宮弄亂給她們整理,以免她們閑閑沒事幹被遣送出宮吃自己,那可是很可憐的。

  他微挑劍眉,不置可否。「看來你皮膚黃黃的那位兄長很疼愛你。」

  她提到她那位皮膚黃黃的兄長時,都是引以為傲的語氣。

  不過這不怪她,她年紀還小,見識淺薄,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她兄長是個賣豬肉的,她都會覺得他偉大。

  他自負地想,如果她知道了他的功績,必定會崇拜他勝於她那個皮膚黃黃的兄長。

  「對啊!」琤熙說的興起,還比手劃腳了起來。「自從我父皇駕……我的意思是,自從我那個皮膚同樣黃黃的老父駕著馬車死掉之後,我兄長就加倍的疼愛我,補償我失去的父愛。」

  老天!她在說些什麼啊?

  駕著馬車死掉?真是語無倫次!

  原諒我吧,父皇,我不是有意褻瀆偉大的您,改日孩兒一定親自去皇陵給您上香,請求您的原諒……

  「既然他這麼疼愛你,又怎麼會忍心把你送進宮來?」段人允挖苦地問,不喜歡她提到兄長時過份推崇的語氣。

  聽聞城裡近來流行戀兄情結,這丫頭不會也是其中之一吧?

  「這……」是啊,這麼疼愛她,為何又把她送進宮來當侍女?

  這倒問倒她了。

  琤熙想了一下,靈光一現,合情合理的答道:「民女家裡窮。」

  每次宮裡有新的侍女來,她問她們為何入宮,她們都恭敬地垂下頭說民女家裡窮,現在她就依樣畫葫蘆來回答他,應該可以吧?

  「民女?」他微微挑眉,惴測地看著她。

  她明明是個宮女,卻忽然在他面前自比民女,彷佛知道他的身份。

  可是,從她對待他的表現看來又全然不像,他是不是漏了些什麼?

  因為他疑惑的眸光,琤熙也發覺自己用錯詞了,但畢竟她常硬拗,早已練就一嘴再拗回來的好功夫。

  於是,她撇開眸,輕描淡寫的揮了揮手,若無其事地說:「總之,我家裡窮就是了,有些事你不要弄得太清楚比較好,弄清楚了對你沒好處。」

  也就是說,不要知道她是公主比較好,如果知道了准會嚇死他。

  當然,每次她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時,只有她自己瞭解那是什麼意思,連在她身邊伺候多年的小青也常常是一知半解。

  段人允為之失笑地看了她那副頗有深度的模樣一眼。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