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上選嬌妻 | 上頁 下頁 |
五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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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裳歎了口氣。「我實在不懂,您明明愛著少夫人,為何要冷落少夫人?還把我帶回來刺少夫人的眼,惹少夫人心傷,如此做法,對您有什麼好處?」 「你不需要明白。」他臉色微冷,「沒被察覺到什麼吧?」 她不敢再多說什麼了,只道:「您都安排好了,少夫人怎麼可能察覺什麼?」 那之後,宣景煜更常在雲馨苑碰到夏依寧了,她都是帶著齊哥兒一起過來,見到他,也總是臉色如常,沒露出什麼情緒。 宣景煜實在不明白夏依寧想做什麼,有一次又問了雲裳,「這陣子她為何常帶著孩子來?」 雲裳回道:「少夫人說,若她不在了,我便是小少爺的娘親,讓小少爺與我多親近些,少夫人還把她名下兩間鋪子過給了我,說女人要有銀子傍身才會踏實,她說當我是親妹妹,要我千萬不要推辭,也不須讓您知道。」 聽著,他冷著臉,目光漸漸遭冽。 這一夜,他喝了酒,借著酒意,又闖到聚雲軒去。 夏依寧還未就寢,她正在給齊哥兒繡一件外衣,見到他推門進來,自是訝異萬分,手裡拿著繡活,因為慌亂而不自覺的起了身,心頭陡然一澀,發現自己竟然與他竟到了無話可說的境地。 宣景煜有些踉蹌的走向她,眼睛裡燃燒著火焰,咬牙道:「你以為你對雲裳好,我就會消除對你的芥蒂嗎?可笑!你太可笑了!你根本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她看著他,覺得有些奇怪,他的臉色蒼白,眼睛微微泛紅,且這陣子他瘦了許多,怎麼看也不似一個有了新寵的男人,不似一個沉浸在愛裡的男人。 為什麼?他不是夜夜留宿在雲裳那裡,兩人如膠似漆嗎?他怎麼像陰沉的黑夜,看起來一點也不快樂?好像一個迷失的孩子,他這模樣觸碰到了她心底的柔軟,湧起酸澀。 她努力整理自己淩亂的思緒,定了定神,平靜地道:「那麼,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你說,若是我能做的,我一定儘量做到。」 「是嗎?」宣景煜步步進逼,把她逼退到背貼到了牆上,他的臉漲紅,氣息相當不平穩。「那我就告訴你!你自以為是,自以為天衣無縫,自以為我會對你感激涕零,可是你卻害死了我最愛的女人,你能讓她復活嗎?你能嗎?」 夏依寧驀然間心頭一震,狠狠愣住了。「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愛的人是夏依嬛!」他捏住了她的手,捏得又用力又沉重,他激烈的喊道:「縱然她做盡了對不起我的事,我還是愛她!如果她還活著,我會原諒她,而因為你,你把她送到了千允懷的身邊,所以她死了,我問你,你能讓她活過來嗎?!」 她不可置信地微張著嘴,心中迷糊極了,慌亂極了。「你說你……愛夏依嬛?」 「是的,我愛夏依嬛,我愛她!」宣景煜咬緊牙關,惱怒的瞪著她。「你那麼神機妙算,算好了一切,怎麼就沒算到我愛她,若不是愛她,我怎麼會明明和她是對怨偶卻不與她和離?知道她做的事後也沒有把她趕走?」 夏依寧感覺吻吸變得好困難,全身的血液都在凝結,一顆心掉進了無底深淵裡。 原來這就是他憶起了前世之事後,那麼厭惡她的原因,因為她是間接讓夏依嬛死掉的人!她確實可笑,重生一趟實在多餘。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慄著,她凝望著他,沉重而迅逨的說:「對不起,我沒法讓她復活,我只能讓自己消失。」 宣景煜看著她面頰上的血色倏然消失,看著她嘴唇緊閉,聽到她呼吸急促而不穩定,他知道自己真真切切打擊到她了。 可是他心裡卻沒有一絲報復的快感,對於前世什麼都知道卻助紂為虐的她,他原想讓她痛苦到極致,可是看到她這樣的反應,痛苦的反而是他自己。 「那你最好消失!」他咬牙說道。 他怎麼能原諒她這個間接讓他家破人亡,讓他站上刑台的幫兇?!前世他遭的罪,她都脫不了干係! 夏依寧的心陣陣緊縮,她噙著淚,哽咽道:「我會如你所願。」 宣景煜醒來之後頭痛欲制,宣安端來解酒湯,一邊叨念著,「少爺莫要再喝這麼多酒了,喝酒又不能解決您心裡的事。」 他頓了頓又道:「話說少爺,咱們還得在這裡住上多久?每日這樣往返您不累,小的都替您累了。」 雲姨娘的房裡有條密道通往宣府裡最偏靜的一處院落,就是他們此刻所在的秋楓軒,而他家少爺每日回到雲馨苑之後便是往這裡,人人都道他家少爺留宿在雲馨苑,但只有他和雲姨娘知道真相,他自小便伺候少爺,可如今是越來越不懂他家少爺了,明明關注著少夫人的一舉一動,偏生弄個雲姨娘進門來傷少夫人的心,這怎麼也說不通啊! 宣景煜喝著解酒湯,驀然想起昨夜自己對夏依寧說的話,悚然一驚。「宣安,你快去看看少夫人在做什麼!」 宣安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少夫人還能在做什麼?每日不是陪著小少爺就是看賬本。」 宣景煜的神色陰晴不定。「還不快去!」 宣安無奈的去了,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宣安回來了,稟報道:「少夫人在教小少爺寫字。」 宣景煜這才放下心來,幸好她沒有當一回事。 又過了幾日,一切平靜得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宣景煜如常白日裡去商行,夜裡回來就到雲馨苑,再從密道去秋楓軒,天亮,他再回到雲馨苑,和雲裳一塊兒用早膳後離開,去上房向祖母請安後再去商行。 府裡人人都認為他在專寵雲裳,而他待她的好,待她的溫柔體貼,也會由早上伺候他們用膳的奴婢嘴裡傳了出去,如今整個寧州城裡的人都知道宣家少主迎了個出身青樓的貴妾,且寵愛得很,而正室妻子倒也大器,妻妾相安無事,讓宣家少主大享齊人之福。 那女人確實大器,宣景煜卻覺得這一點也最為可恨,打從雲裳進門,她就對雲裳有求必應,從未曾擺過正妻的架子,甚至還氣人的送雲裳妝匣,要雲裳好生打扮自己,討他歡心。 她就那麼不在乎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嗎?她就不恨、不氣、不惱、不怒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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