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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那一夜他一直等到天明,宣靜霞都沒出現,在那之前,他派去的人幾度想試圖潛入宣府都失敗了,誰知道李翊皇竟會派了人來保護宣靜霞,他費了好大力氣,仍是沒有成功劫走宣靜霞,她仍是順利嫁進了陵王府,且不過多久,就傳來有孕的消息,令他備受打擊。

  不過,他不會就此罷休的,等將來他除掉李翊皇,做了攝政王,她就會乖乖到他身邊了,眼下他要做的是拿到玉脈的入山令牌,再把玉脈獻給李翊皇以表忠心,前世令牌是夏依嫣偷來給他的,這一世他得由自己取得了。

  「一套頭面?」宣景煜故作詫異,擱下了杯蓋看著他。「可靜霞怎麼說那妝匣裡一件首飾都沒有?」

  千允懷心裡一個咯噔,宣靜霞不會把紙條給宣景煜看了吧?他是篤定她縱然吃驚,可礙於姑娘家的清譽,也不會將紙條給任何人看,以免叫人誤會與他有何瓜葛。

  「沒、沒有頭面嗎?」他擠出一絲假笑。「會不會是靜霞記錯了?」

  宣景煜笑了笑,烏黑的眸子卻清冷如霜,他慢悠悠地道:「靜霞說那妝匣裡只有一朵珠花,想來二爺你這是禮輕情義重。」

  一朵珠花?千允懷更窘了。「怎麼會是珠花?」

  「就是啊,為何會是珠花?」宣景煜笑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二爺怎麼會是出手一朵珠花之人?」

  千允懷當下恍然大悟的拍額。「我知曉了,肯定是我那小妾笨拙拿錯了,我分明叫她取紅漆描金匣子,她興許是錯取了黑漆描金匣子,這才鬧出了這麼大的笑話,讓靜霞以為我是那小器之人,竟在她大喜之日只送上一朵珠花。」

  他不明白,宣靜霞看到了紙條密而不宣是正常的,可怎麼告訴宣景煜匣子裡擺著一朵珠花,她就不能說有一套頭面嗎?

  「原來如此。」宣景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千允懷換上一副熱絡臉孔。「景煜,這事好辦,改日我見到了靜霞,再親自向她解釋。」

  「現在可要稱一聲側妃娘娘了。」宣景煜嘴角一挑。「而且,如今要見她一面也非易事了,連我這個做哥哥的,要見她都得先通報一聲,何況是二爺你。」

  千允懷心裡一陣不悅,這是在說他不配見她嗎?他輕笑一聲。「景煜,你是否忘了我是陵王爺的表弟,蘭貴妃乃是我的表姨母,我要進陵王府自然是輕而易舉之事。」

  事實上,他這幾個月來求見陵王都極不順利,他母親直催著要他去巴結陵王,可他連王府的大門都進不去,如何巴結?

  就彷佛有一道無形的牆擋在他和陵王之間,前世此時,他已是陵王心腹,眼下卻遲遲未有進展,叫他怎能不急?

  「我確實忘了,那你如今可得稱靜霞一聲表嫂了。」宣景煜打趣道。

  千允懷臉色一僵,表嫂……這可恨的稱謂!

  「這麼說來,咱們如今也有姻親之誼了。」千允杯又換了張笑臉,心裡盤算著要如何提起玉脈之事。

  這一世,宣景煜可還未向他提起那能讓宣家富可敵國的玉脈。

  他拿起杯盞啜了幾口茶,擱下杯盞,抬眸看著宣景煜,臉上帶著笑容,有幾分興味地說道:「對了,景煜,你的商隊走南闖北,不知可有聽聞益州近日發現一條玉脈,那玉脈所在之地屬於益州的吳家,可把吳員外樂壞了,當地每戶人家都得了賞銀。」

  益州距離寧州甚遠,接近邊關,即便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也要一個月的功夫才會抵達,想來宣景煜也不可能去求證,因此他才放心胡謅。

  宣景煜聽他話鋒一轉,不經意的提起了玉脈,心裡如同明鏡,已知他的來意,果然如夏依寧所言,他知道宣家玉脈,也覬覦著,這是來意不善了。

  其實今日千允懷並無喜帖卻厚著臉皮不請自來,他便知道一定有所目的,這人委實是不達目的不罷休,靜霞的親事定下後,千允懷幾次登門要見他,他都派大總管去擋著,宣稱他不在府裡,府裡女眷眾多,不便讓他入內,可今日千允懷為了玉脈,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來了,且絕口不提將他拒於門外之事,可見他對那玉脈有多迫切。

  「說起玉脈,我宣家正好也有一處玉脈,只不過鮮少人知。」他緩緩地道。

  聽宣景煜主動提起,千允懷精神一振,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但表面上他仍佯裝驚訝,「是嗎?宣家竟有玉脈?」

  宣景煜將他的作戲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道:「看來二爺與陵王爺的關係確實疏遠得很,竟不曾從陵王爺那裡聽說我宣家玉脈之事。」

  千允懷狠狠一愣。「你說……陵王知曉宣家玉脈一事?」

  「看來二爺真的不知。」宣景煜輕描淡寫地道:「我已將玉脈獻給陵王了,以表效忠之心。」

  「什、什麼?!」千允懷的臉色青白不定,頓感一陣天旋地轉。「你為何這麼做?!」

  對比他的震驚,宣景煜的嗓音輕淡如風,「二爺這話倒是問得奇怪了,說起來,陵王乃是我的妹夫,我欲助他一臂之力,有何奇怪?難道二爺的立場不與我相同嗎?」

  千允懷無法反駁,亦說不出話來,此時與宣景煜對坐著,每時每刻都如芒刺在背,之後開了席,宣景煜差人領他入了席,他也是一口水都喝不下,匆匆帶著夏依嬛告辭。

  他們一走,夏依寧這才松了口氣,畢竟這兩人前世是危害宣家的主謀,只要他們在,她片刻都難以安心,怕他們使出什麼無恥手段要陷宣家於不義。

  「你真該親眼看看的,千允懷聽見我說玉脈已獻給陵王,頓時臉色驚變,實在好笑。」宣景煜說著,露出了一個笑容。

  說也奇怪,自從他成親之後,便再也沒作那個宣家敗落的惡夢了,但今日見到夏依嬛,他心裡還是極不舒服,彷佛她真是害他家破人亡的主謀。

  夏依寧也覺得十分痛快,不過還不是他們鬆懈的時候,她正色道:「景煜,有兩件事陵王須得知道,你得去一趟京城了。」

  出了宣家,上了馬車,千允懷馬上問夏依嬛,「銀票呢,拿到手沒有?給了多少?」

  夏依嬛蹙著眉,她以前怎麼會仰慕如此不堪的男人?如今木已成舟,都懷了他的孩子,再多悔懊也幹事無補,不如努力成為他身邊唯一的女人,若是他不要那麼風流,她還是可忍受的。

  「你啞了?」他一臉的不耐煩。「怎麼不說話?」

  她慢吞吞地回道:「甯妹說,宣家其實不如表面風光,因為她小姑嫁到王府做場面,已是空殼子,並沒有多餘銀兩。」

  千允懷一聽便氣得跳腳。「蠢貨!那是她在誆你!」

  對於宣家的家底,他是再清楚不過,金庫在哪裡,他也了若指掌。

  前世宣家全被打入大牢後,便是由他帶人去開了那金庫大門,成千上萬的金銀取之不絕,叫他震懾不已,夏依寧這說詞真真是可笑至極!

  罷了,仰賴夏依嬛還不如靠自己,他這就去告訴李翊皇關於明年春天京城大水患,還有越人突襲來犯邊關之事,只要李翊皇信了他,以防洪和攻越兩件事在皇上面前建立大功,日後他說什麼,還怕李翊皇不言聽計從嗎?

  他心中著急,一到京城便另外雇了馬車讓她先行回府,自己則直奔陵王府。

  可是無論他好說歹說有要事要相告陵王,就是沒人肯為他通傳,他也光火了,語帶威脅,「茲事體大,若是再不肯通傳,等陵王怪罪下來,後果自負!」

  威脅見效,管事親自出來了,答應要去通傳,卻是進去了約莫一蓋茶的功夫,好不容易出來了,卻是回復王爺在忙,不見,這徹底激怒了他。

  仔細回想,自己進不了陵王府的大門好像是宣靜霞進門之後,王府的守衛明明都認得他是鎮江王府的二爺,也是陵王的表弟,卻再也不肯通融,讓他每每來求見都不得其門而入。

  為何會如此?難道是有人從中作祟,不讓他見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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