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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夏依寧垂下眼眸,低聲道:「她手裡銀子多,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一幫在為她做事的人,那幫人皆是替她盯著千允懷,不讓千允懷有碰其它女人的機會,到後來,她對千允懷的佔有欲越來越強,瘋魔似的,那幫人也為她暗地裡做些見不得光的事,她並不需要親自動手,所以沒有人懷疑到她身上……還有我,我也是幫兇,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沒說。」

  宣靜霞抬起眼眸直勾勾地望著她。「所以你才會這般拼命,寧可自己被煙火炸傷也要阻止夏依嬛再嫁給哥哥,所以你提議要上梨山看揚弟,所以在那獵戶家中見到陵王,見我為陵王解了毒,你才會喜形於色,要我收下玉珮,後來我想起文墨館的韓意希未來將是狀元,提議讓韓意希教揚弟功課,你要靜宸一塊兒聽課,若我猜得沒錯,你這是要靜宸和韓意希日久生情,你想扭轉靜宸的命運,不讓她再因為任何變故而成了千允懷的妾,對嗎?」

  見她的眸中對自己並無責備之意,夏依寧更為慚愧地說道:「你說的不錯,我想讓靜宸成為狀元娘子,這一生平平順順的過,也想讓揚弟走上仕途,成為家中的臂膀。」

  「原來如此。」宣靜霞喟然道:「你設想周到,我及不上你,縱然重生而來,奈何前世我也是溫室花朵,遇事只會心慌,根本半點應對之道都無,也想不出來要如何做,才能讓自己、靜宸和揚弟不要再像前世那般悲慘。」

  夏依寧輕聲道:「我做為夏依寧醒來已經七年了,一開始也是手足無措,但漸漸的思緒就通透了,我想明白了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補償你哥哥,讓你哥哥幸福……」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有些聽不清了,「我想要做他的妻子。」

  宣靜霞露出了她今日的第一個笑容,「哥哥真好,有你那樣喜歡他。」

  夏依寧卻是一臉苦怨,「他若是記得前世之事,知道我是誰,他一定會恨我的。」

  宣靜霞勸慰道:「你也是身不由己,必須聽命夏依嬛,哥哥就算有前世記憶,也不會遷怒於你。」

  夏依寧眼中愁緒更濃。「那是你不知道你哥哥前世是怎麼死的,他……死得很悲慘很悲慘,因為太冤枉了,肯定是到了陰間都沒法闔眼。」

  宣靜霞心頭一震。「你說宣家遭罪,滿門抄斬,你跟我說得詳細些,我們宣家一向行善,又如何會落得如此境地?」

  夏依寧跟她說了自己知道的,她從夏依嬛那裡所得知的,千允懷是如何一步步奪得宣家的家產,夏依嬛又是如何裡應外合,將龍袍藏在宣家的密室裡,又找人仿了宣景煜的字跡,把與金人往來的書信藏在宣景煜的書房中,讓官兵搜到,證據確鑿之下,令宣景煜百口莫辯。

  聽完,宣靜霞氣得渾身直發抖。「夏依嬛,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夏依寧又歎了口氣。「這一世,我已助她去了她心心念念的千允懷身邊,只盼著她不要再存有害人之心。」

  宣靜霞深吸了一口氣。「但願吧,可我想她這麼歹毒的心腸,沒有人會真心愛她的。」

  夏依寧蹙眉道:「我原以為只要不讓她嫁到宣家即可,可咱們在這裡碰到千允懷和夏依嬛的隔日,你哥哥就對我說,他在夢裡見過夏依嬛。」

  宣靜霞剛平靜了一些,聽到她這麼說,她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這是何意?哥哥為何會在夢中見過夏依嬛?」

  夏依寧揺了揺頭。「我也不甚清楚,你哥哥說,他自小便作一個惡夢,夢中宣家遭罪,滿門抄斬,無一倖免,他夢見自己在刑臺上人頭落地,有個女子冷眼旁觀著一切,那女子,手段毒辣,在夢裡是他的妻子,也是她親手將他推上斷頭臺,這些都和前世相符,我初聽也是心驚。」

  宣靜霞蹙眉。「哥哥不可能也是重生而來,若是如此,他必不會再與千允懷交好。」

  這間題夏依寧自己也想過幾回了,總是無解。「我只能猜想,是否他心中怨氣太重,沒將那孟婆湯一口飲盡,以致於殘留了些許對夏依嬛的記憶。」

  「或許吧!」宣靜霞歎道:「我重生之後記憶模模糊糊的,很多事都是快發生了我才憶起,靜宸在畫舫被煙火炸傷,我甚至是事情發生了才想起來有這麼一回事,當時傷的人是你,我也覺得奇怪。

  後來想到前世,哥哥和夏依嬛的感情一直不好,當哥哥說想與你議親時,我便也站在哥哥那邊,當時我不知道夏依嬛竟是如此歹毒,我心中只想,願哥哥這一世能娶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不要再像前世那般的孤寂了。

  「你提議要上梨山看揚弟,我那時才暗罵自己糊塗,竟連揚弟被山虎咬重傷之事也忘了,才連忙說要一塊兒去,在獵戶家中見到投宿的陵王,我也十分吃驚,前世我在容王府裡見過陵王幾次,我也隨容王來過陵王府幾次,陵王的人品比容王好上百倍千倍是眾所周知,我那時想,若我能與陵王攀上關係,或許便可以扭轉自己的命運,不再成為受容王擺佈的禁臠,所以我才積極為他解毒。

  「後來陸續想起一些事,韓意希好似中了狀元,便舉薦他給揚弟做夫子,其它的我真是想不起來。」她苦笑了下。

  「或許都要等事情發生了,我才能記起來吧,幸好有你,否則我什麼都不知道,豈不是又要眼睜睜看著千允懷對哥哥使壞,最後看著我宣家一夜傾倒卻是無能為力。」

  夏依寧堅定地道:「不會的,那些事都不會發生,要怎麼做,這些年來我都反復想清楚了,只要一步步阻止,一切都來得及。」

  見她這般篤定,宣靜霞也有了信心。「這麼說來,咱們得儘早將千允懷的為人告訴哥哥,讓他有所防備,莫要再引狼入室。」

  夏依寧胸有成竹地道:「我已經跟他說了,他也信我了,眼下咱們只要比千允懷早一步和陵王打好關係即可。」

  她驀地定定的看著宣靜霞,一字一字地說道:「陵王是將來這大齊天下的主人,只要他站在咱們這一邊,誰也動不了宣家。」

  饒是宣靜霞這個夜晚受的震撼已經夠多了,還是又被震了一下。「你是說……」她的心怦怦狂跳,不敢隨意將那臆測的答案說出口。

  夏依寧鄭重的點了點頭。「要是你做了陵王的女人,那便萬無一失了。」

  §第十二章 三人一條心

  轉眼間,為期五日的賞花會落幕了,然而千允懷心中卻是極不痛快,不,更確切的說法應該是他極不是滋味。

  前日宣靜霞落湖之後,他也跟隨在後去了玉築軒,未曾等到宣靜霞醒來,宣景煜就以男女大防為由請他先行離開,可卻讓同時也在玉築軒的李翊皇留了下來。

  難道因為李翊皇是皇子,所以不好要他離開?若說宣景煜是因為當他是好友,較好開口,可他又明顯感受到宣景煜在態度上對他的疏遠,讓他產生了諸多臆測,這是兩人各自成親後首度見面,難道宣景煜實則對他納夏依嬛為妾之事有所芥蒂,才會對他態度冷淡嗎?

  另一件讓他不痛快之事是關於使節團。

  賞花會期間,他硬是賴在陵王府不走,便是想尋機會向李翊皇說那關於大越使節團意圖刺探軍情一事,可李翊皇硬是忙得腳不沾地,讓他連半點與他私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讓他十分著急,眼看著今日各國使節團都相繼離開了,如今他再去進言,又能查出些什麼?

  白白錯過了能在李翊皇面前立功的大好機會,令他著實懊惱。

  幸而,對於下一步棋,他已有了萬全準備,猶記前世在賞花會之後,蘭貴妃會得了急病,病因不明,宮中太醫全都東手無策,皇上貼了皇榜,廣召天下名醫,若能救活貴妃,賞黃金萬兩,最後是昆山一名退隱多年的江湖郎中出面,救了蘭貴妃一命,當時他用的方法令一眾太醫都嘖嘖稱奇,那法子他記憶猶新,他已找了個鄉間大夫,此時正在客棧裡待命,屆時那大夫只要用他教的法子救活蘭貴妃即可,而找來大夫的人,也就是他,將會立下大功。

  「怎麼,又在盤算著要去玉築軒看那姓宣的小蹄子是嗎?」卓容臻在鏡前卸釵環,眼裡卻是注視著千允懷的一舉一動,見他焦躁,她就來氣。

  千允懷冷冷的回道:「你胡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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