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上選嬌妻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卓容臻視夏依嬛為眼中釘,沒想到她娘家有人也進得了陵王府為客,這點叫她十分不爽快,她陰陽怪氣地道:「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關係,一個妾室的娘家人罷了,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李翊皇面色一冷。「弟妹這話有些刺耳,於你是妾室的娘家人,于本王是救本王一命的重要貴客,望弟妹謹記在心。」

  卓容臻討了個沒趣,希望丈夫為她說幾句話,就見千允懷一語不發,只是一直注視著宣家一行人,更是恨得牙癢癢。

  千允懷的眸光直勾勾的落在宣靜霞身上,心裡的疑問不止一個、兩個。

  她竟然無意中救了李翊皇,還受邀來陵王府做客?這和前世不同,前世她是成了三皇子李翊堂的禁臠後,才有機會隨著三皇子來陵王府,而今竟受邀來一向只有皇親國戚會受邀的賞花會,還蒙蘭貴妃召見?!

  不只如此,在他的層層佈局下,宣景揚竟然沒有被山虎咬成重傷,還返回了宣家,請了韓意希做夫子,他原是打算尋個理由,將韓意希要了去,成為他的人,偏巧在宣家文墨館眾多的文人裡,宣家人就挑中了目前並不出彩的韓意希做宣景揚的夫子,這委實也太巧了,他是知道將來韓意希會高中狀元,才想早日延攬,而宣家人為何會挑中韓意希?

  究竟是哪裡出了錯?前世和今生有何不同之處?最大的差別是夏依嬛沒有嫁給宣景煜,而是成了他的妾,而宣景煜娶的夏依寧,前世裡並沒有這個人。

  難道問題是出在夏依寧身上?因為她,所以有這些變化?

  他原就想找機會去宣府探探虛實,卻在這裡遇上了,又見李翊皇對宣家人不是普通的親近,讓他生了警惕。

  不打緊,這些都不重要,他還有最大的籌碼,那就是日後會登上皇位的李翊皇,只要他讓李翊皇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依賴他,對他言聽計從,那滔天的富貴還不手到擒來?

  第二日,賞花會徐徐拉開帷幕,夏依寧前世只聽聞過,沒有機會參與,如今身處其中,才知曉賞花會不只是賞花會,也是展現大齊文化的重要盛會,無怪乎各國紛紛派了使節團來參訪。

  賞花會的主要場地是陵王府裡的麒麟堂,這是一棟五層圓樓,每一層樓都設置了桌椅,受邀的皇親國戚和勳貴臣子與其家眷,都按照爵位品級高低編了座位,而開場節目有各路戲曲、各地雜枝、比武比創,全都是蘭貴妃親自篩選過的,就連皇上也在首日來到會餳,給足了蘭貴面子,而賞花會的重點——

  花,則是在花房裡,一眼看不到盡頭的花房裡上萬種花卉爭奇鬥豔,只要是與會嘉賓,皆能隨意參觀。

  一整天,章管事領著宣景煜三人觀賞節目,為他們安排座位,用膳時,不同身分、吃食文化不同的分在各個不同的軒、苑用膳,也是章管事領著他們,招呼得十分周到,半點也沒讓他們有受冷落之感。

  一早,李翊皇親自過來與他們說了要接待使節團,無法招呼他們,請他們見諒,他身為皇子,不能親自招待他們,原是極平常之事,可他卻特意走了一趟,足見對他們的看重,且他們的座位被安排在麒麟堂的第三層,與朝臣和他們的家眷坐在一塊兒,更將李翊皇的心思表露無遺。

  在夜晚的宴席上,夏依寧見到了數個使節團,其中一個大越的使節團讓她想起了一件事,或許可以讓宣景煜拉近與李翊皇的距離……

  一整天節目一個接著一個,眼花繚亂的,她都沒法和宣景煜說上話,好不容易晚宴結束回到玉築軒,洗漱過後,夫妻倆總算能獨處。

  她端了杯熱茶給他,輕聲道:「夫君,我有話跟你說。」

  宣景煜接過茶蓋,點頭道:「你說。」

  夏依寧先是定定地瞅著他,她從昨日就感覺他有些奇怪,今日她整日坐在他身邊,更是發現他沒有將心思放在表演上,用膳時也沒什麼胃口,有時還面色陰沉,她不禁惴惴不安。

  她不想再胡亂臆測下去,索性問道:「夫君,我見你這兩日都眉頭深鎖,若有所思,是否有煩心之事,能否讓我知道?」

  宣景煜凝視著她,片刻之後放下茶盞,拉住她的手道:「我反復思量了許久,這事,還是得讓你知道才好。」

  他凝重的神色讓她難掩不安。「究竟是何事?」

  他緩緩地道:「記不清自幾歲起,我常作一個惡夢,夢裡宣家遭罪,滿門抄斬,無一倖免,我在刑臺上人頭落地,有個女子冷眼旁觀著一切,那女子手段毒辣,在夢裡,她是我的妻子,也是她親手將我推上斷頭臺。」

  夏依寧緊抿著唇,她手發冷,心也發冷,渾身都是涼意。他的夢境就是前世……

  「這個可怕的惡夢反復出現,我清楚記得那女子的面孔,我甚至以為我會娶的女子就是她。」

  夏依寧心一緊,她知道他要說什麼了,也知道他這兩日為何面色凝重了。

  「昨天,我見著了你姊姊。」宣景煜擰眉看著她,目光沉沉。「她竟然就是我夢中的女子。」

  她心驚的看著他,雖然立於他面前,卻好似洶湧潮水朝她湧過來,那水就快淹至她口鼻溺斃她了。「怎、怎麼會……」她的心怦怦直跳,血液似都被抽幹,她想問他夢裡是否有個叫甯兒的丫鬟,卻是怎麼也不敢問出口。

  「我也很想問怎麼會。」宣景煜苦笑道,「昨天見到你姊姊的刹那,我猶如五雷轟頂,不敢置信夢中之人會出現在眼前,而她竟然是你的姊姊,是允懷的小妾。」

  夏依寧垂下眼瞼,眼珠子動了又動,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若她不知前塵之事,此刻應該表現得訝異才是,可面對他,她又演不出來,若是他再細心觀察,必定會發現她的授應不對勁令

  他伸出臂膀,將她摟住,頭靠在她的胸前,嗓音微啞地說道:「甯兒,我原是要與你姊姊議親,若我娶的人是她,在掀開蓋頭的那一刹那,我該如何自處?又該如何與她做夫妻?

  那雖然只是夢,夢境卻極為真實,彷佛我親身經歷過一般,每每醒來,總是汗濕衣衫,她的面孔也總是清晰地在我眼前,無法忘去,我痛恨那太過真實的夢境,更恐懼夢裡的一切,我多怕因為我娶錯了人,導致了宣家的敗落,那我真的就是宣家的千古罪人了。」

  夏依寧慶倖此刻他看不到她的表情,想到前世他經歷的痛苦,她的眼眸濕潤,喉間一酸一梗,驀地,宣景煜手臂使了勁,她冷不防地坐在了他腿上,她還來不及收起自己的表情,濃密的睫毛便微微顫抖,眸裡帶著些許的不自在,下意識回避他的視線。

  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讓她與自己面對面。

  夏依寧幾乎停止了呼吸,他的手修長有力,令她渾身都緊繃了起來,眼眸眨也不眨的望著他,不知道他要說什麼,極度不安。

  「幸而,陰錯陽差之下,我娶的人是你。」宣景煜深深地望著她,低柔沙啞地道:「雖然你和她是姊妹,可如今她已是允懷的妾室,想來是無法危害到我宣家,而你,我相信你不會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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