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上選嬌妻 | 上頁 下頁


  夏依寧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慢慢閉起了眼,在心中歎息,曾經相識,可是但願不曾相識,如此他便不會受到傷害。

  宣景煜這才暗道自己真是糊塗,她哪裡是識得他,明分是痛迷糊的,將他錯認為認識的人。

  登上小舟時,他便已吩咐船夫劃快一點,這會兒已到了岸邊,一等船夫撐篙近岸,他便抱著她躍上岸,岸邊,宣家大總管宣仲元已接獲消息備了馬車在候著,一見主子,連忙開了車門。

  頃刻間,馬車在圍觀人群的注視和議論紛紛下,匆匆朝醫館而去。

  「太和堂」是京城最負盛名的醫館,孟大夫曾是宮中御醫,尋常人他還不看診,宣景煜自然不是尋常人,聽聞他送來的姑娘是被工部特製的煙火所誤傷,他更不敢等閒視之,這事涉及了工部的失誤,官府肯定會來查問。

  孟大夫要為夏依甯敷藥包紮,留了小藥童在側,讓其餘人都出去,宣景煜在房外,緊鎖眉峰,憂心不已。

  宣仲元上前寬慰道:「少爺放寬心,孟大夫有不少宮裡秘制膏藥,肯定能治好那位姑娘。」

  宣景煜依然沒有鬆開眉心。「打聽到是哪家小姐了嗎?」

  宣仲元搖了搖頭。「派出去的人都尚未回報。」見主子抿唇不語,他又道:「今夜畫舫上有近千人,非一時半刻能打聽到這位姑娘的來歷,老奴見這位姑娘的穿著打扮不似下人,人不見了,家裡肯定要尋,到時自然會有眉目。」

  宣景煜也知道這個道理,只不過她一個姑娘家,若醒來見到身邊有家人在旁,也會安心些。

  宣仲元見主子如此,便又吩咐下去,讓宣恭、宣暢他們從京城宣家莊的人手裡再調派五十人去畫舫周邊打聽消息,因那畫舫他們不能隨意登上,只能如此做了。

  沒一盞茶功夫,太和堂前一前一後又匆匆來了兩輛豪華大馬車,前頭馬車下來的是宣靜霞、宣靜宸姊妹,後到的則是宣家主母陸氏和貼身丫鬟紅葉。

  陸氏今日也一同來京城了,主要是為了拜訪幾個親戚,且她嫌燈會人多並沒有去,此時是聽聞了消息,從宣家位在京城的宅邸「宣園」過來的。

  宣靜霞、宣靜宸進到堂中,還沒與兄長宣景煜說上話,陸氏便進來了。

  「靜宸……」陸氏臉色蒼白,見到好端端的宣靜宸,她腿一軟。

  「娘!」宣景煜、宣靜霞、宣靜宸忙扶住她。

  陸氏拉著宣靜宸上上下下地直看。「嚇死我了,靜宸沒事吧?我聽聞煙火往你身上飛,一時嚇得魂飛魄散,一路上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下人向她稟報時,只急急忙忙地道煙火飛到二小姐身上。

  宣靜宸臉上淚痕未幹,聽見陸氏的話又哭了出來。「女兒沒事,一個素不相識的姑娘替女兒擋了災難,女兒好怕,若那姑娘若有個不測該如何是好?」

  「什麼?」陸氏嚇了一大跳,倏地看向兒子。「景煜,靜宸說的可是真的?有人替靜宸擋了煙火?」

  宣景煜點了點頭。「孟大夫正在診治。」

  「怎麼會有這種事?」陸氏喃喃道:「老天可要保佑那姑娘平安無事才好。」

  夥計知道他們是宣家人,上來奉茶,但沒人有心情喝茶,都不安的在等待結果,過了半個時辰,孟大夫總算出來了,幾個人齊齊圍上前去。

  宣景煜沉聲問道:「孟大夫,那姑娘傷勢如何?」

  孟大夫道:「炸得皮開肉綻,傷得極重。」

  聞言,幾個人心都是一沉,宣靜宸更是不安極了,想到那陌生的姑娘半邊脖頸染了血躺在甲板上的模樣,這都是為了救她……

  孟大夫又道:「煙火傷到肩處,許多細碎煙火炸到肉裡,要將那細碎煙火夾出,方可敷藥,因此用了許久功夫,幸好姑娘堅強,儘管額頭都迸出冷汗了,卻忍著痛,未曾喊痛一聲,實在難得。」

  宣景煜聽到了要點。「您是說,她已經醒過來了?」

  孟大夫點了點頭。「一會兒你們可以去看看她。」

  宣靜霞心細,問道:「大夫,那位姑娘的傷處可會留疤?」

  孟大夫一挑眉。「這是自然,傷勢極為嚴重,十之八九會留下疤痕,即便再好的傷藥也難以復原,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老朽适才已對姑娘說過了,但她面色平靜,似乎早已料到,還開口向老朽道謝。」

  宣靜宸暗叫一聲慚愧,換作是她,一聽說會在身上留下難看的疤痕,不哭得死去活來才怪,日後她要學那姑娘,堅強一點。

  孟大夫吩咐藥童去煎藥,宣家人則去診室。

  宣靜宸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頭,打起簾子前,她緊張的清了清喉嚨,問道:「姊姊,我、我是你救了的那個人,我能進去看看你嗎?」

  夏依寧早做好了準備,柔聲道:「進來吧!」

  她是傷得很重,比她預期的還要重,但她覺得越重越好,如此才能「恩重如山」,一次就收買了宣家所有人的心。

  宣靜宸打起簾子進去,繞過屏風,蓮步慢了下來,她側邊是宣靜霞,後面跟著陸氏,宣景煜因為男女大防沒有進來。

  夏依甯透過屏風的碧紗,見到前世故人一一出現眼前,她心中盈滿了難以言喻的激動,她再度告訴自己,這一世,這些人一定都要好好的。

  「姊姊……」宣靜宸走到床邊,見她衣上沾染了大量血漬,淚水又掉了下來,她鄭重地朝她施禮。「多謝姊姊的救命之恩,我真不知要如何才能回報姊姊這份恩情,你我素不相識,姊姊卻為我擋此大難……」

  夏依寧卻是對她展顏一笑。「你呀,可要給我做件漂亮衣裳,像你身上這件一樣漂亮。」

  她的語氣就像兩人十分熟識般親昵,聽著沒有絲毫違和之感。

  前世,雖然夏依嬛對夫家人都極為冷淡,但宣家人卻對夏家陪嫁過去的下人都極好,像是陸氏從未苛刻過他們的月銀,即便夏依嬛做出再出格的事,宣家人也不曾遷怒於他們。

  「啊?」宣靜宸一愣。「姊姊的意思是……」

  夏依寧瞅瞅自己,半真半假地道:「喏,你瞧,我的衣裳都沾了血,還破了洞,肯定是不能穿了,沒有一件漂亮衣裳,我如何走出去呀?」

  宣靜宸這才知道她在說笑,陸氏卻已意會過來,她走上前,微笑道:「姑娘貴姓?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家人肯定著急,若知姑娘本家,我們好派人通知一聲。」

  夏依寧規規矩矩地道:「多謝您了,我姓夏,馨州夏家,目前在四合胡同的程家做客,勞煩您派個人到程家說一聲,找程家大姑娘,請她派人到這裡來接二表妹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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