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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太后已經痊癒,元鳳羽說京城的水髒,風也髒,她迫不及待想和齊雲快些兒回江南,卻被太后用各種理由絆住,如今在宮裡整天咳聲歎氣,沒事就找皇后麻煩,皇后是巴不得這刁蠻大姑快走。

  「你這財迷,就算咱們落地時姑姑、姑丈已回了江南,也會捎人帶一份大禮來,這點你不用擔心。」

  兩人說說笑笑,一路隨著花樹流水、水榭歌台往園林深處走,忽然聽到了低低的爭執聲,兩人同時止住了腳步,心有靈犀的對視一眼,都不再發出任何聲響,只留在原地。

  爭執聲加重了,清晰地傳入兩人耳裡。

  「你以為我找不進這王府裡來嗎?哼,你道我為什麼隱姓埋名易容在這裡當個粗使婆子,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兒,我一定要找回來!」

  宮湄卿認出這是韓婆子的聲音,前生她們時時在一起,她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

  「淼淼,你這是何苦?都已經二十年過去,世子爺現在過得很好,你不也親眼確認過了?你認為他會歡喜你找到他,會歡喜他的親生娘親是人稱毒仙的江湖中人嗎?更何況他還是個來歷不明的私生兒!」

  宮湄卿嚇了一跳,這聲音也不陌生,是小許氏的陪嫁煙波,對小許氏是一等忠心的。

  煙波是小許氏的外祖陸仰光在花燈會時撿到的孩子,當時她還年幼且被馬車撞失了記憶,陸仰光便收留了她,後來陸仰光的女兒陸月蓉被懷遠伯看中,納入伯府為姨娘,生下了女兒小許氏,為懷遠伯府庶四女,蓉姨娘便接了娘家懂事伶俐的小煙波進府服侍小許氏。

  十四歲時,煙波不小心撞到頭恢復了記憶,記起了家人在哪裡,蓉姨娘便讓她回去找家人,那時找到了唯一的妹妹,但她還是習慣京城伯府裡的生活便又回來了。

  後來,小許氏要嫁入榮親王府時,煙波便為陪嫁,與其說煙波是丫鬟,其實更像年長小許氏幾歲的姊姊,總是對小許氏百依百順,呵護備至。

  韓婆子就在西院廚房打下手,煙波認識韓婆子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剛剛叫韓婆子淼淼,那是連她都不知道的韓婆子的閨名,她也是遇到元鳳羽後才知道韓婆子閨名叫淼淼。

  她們剛剛說的那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扯到了元奕綸?

  「綸兒是否要認我這個娘親,要問過他才知道,你這小偷,偷人孩子的賤蹄子憑什麼在這裡說話?你真的是我的親姊姊嗎?不怕我把你們主僕幹的下作事都抖來嗎?就算咱們自小分開了也還是親姊妹,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假意對我好,假意去看我,卻是把我的孩子掉包了!」韓淼淼怒不可遏地說。

  「姊妹又如何?還不是因為你亂跑,爹娘去找你才會讓我走失了,若不是陸老爺收留我,我現在會在哪裡都不知道,這份養育之恩,我當然得要報答。」說著,煙波又冷笑道:「你儘管去揭了,看世子爺是會感激你,還是埋怨你。」

  韓淼淼窒了窒,但還是嘴硬道:「綸兒會怎麼對我,那是我們母子兩人的事,我有責任讓他知道他爹是什麼人,倒是榮親王若知道他的閨女在府裡為奴為僕,不知會做何感想?會原諒你那個狸貓換太子的主子嗎?豐兒可是王府裡的長女,連你的主子都不知道親生女兒就在身邊,把她當丫鬟使喚,還讓我媳婦兒動輒打罵甩耳光,真是痛快!」

  煙波不屑地道:「你當我不知道和你生下世子爺的是什麼人?又不是什麼品階高貴之人,不就是那個對武林盟主之位執著到走火入魔,以至於失心瘋自焚的劍癡顧揚嗎?你覺得世子爺會喜歡他的生父是個瘋子?」

  韓淼淼訾牙的怒斥,「住口!不許你污辱揚哥!我不許你這麼說他!」

  「我是沒想到你會這麼狠毒,易了容混進王府,還把豐兒帶進來為奴,看來你與我一般都不是什麼善類,咱們就不要為難彼此了,我很瞭解世子爺,他絕對不會甘於做一個平凡人,不想他恨你,你就帶著豐兒走,從此不要再出現,需要多少銀子,我都會給你弄來……」

  宮湄卿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之後才拼湊起來。

  煙波淼淼……原來如此,這兩個人是姊妹,而韓淼淼是元奕綸的親生母親,難怪前生韓淼淼對她極好,前生她是元奕綸的妻子,韓淼淼當她是媳婦兒,而現在她是元奕琛的妻子,對韓淼淼來說是自己兒子敵對的那方,自然對她冷淡了。

  元奕琛對她使了眼色,兩人悄然的離開了那竹林。

  「我聽過顧揚那號人物,擁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劍術,但執著于武林盟主之位,至死方休。」

  宮湄卿很感慨。「看來他是隨了生父的性格,扭曲的執著,才會執意謀反叛變,夢想著大位。」

  元奕綸的下場會如何已顯而易見,她不同情他,她擔心的是豐兒,豐兒純真善良,前生是被宮湄嬌打死的,若她不把豐兒身世揭了,那麼豐兒繼續留在元奕綸身邊,一樣會被宮湄嬌因妒恨而活活打死。

  「真真想不到,豐兒竟是我的庶姊。」因為元奕綸寵愛豐兒,所以他也知道府裡有這麼一個楚楚可憐的奴婢。

  「你打算怎麼做?心中可有想法?」

  此事涉及了血脈,定然是不能隱瞞。

  元奕琛語氣篤定,「這件事定要揭了,這是一個契機,或許能打消元奕綸的權力貪念,長久以來受到父王的影響,他也認為皇位該是父王的,而他會是儲君,他有充分資格為自身憤憤不平,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麼他就該知道他一點爭取的資格都沒有,過去都是他癡心妄想了,在王府享受著榮華富貴,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已是他最大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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