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結髮福妻 | 上頁 下頁
七十七


  單氏真是氣得肺快炸了,恨不得上前去搧曾綺芳兩巴掌。

  曾綺芳看見她氣得不輕,又故意道:「娘這樣瞪著媳婦,媳婦會以為自個兒做錯了什麼,始作俑者明明就是娘,這就是所謂偷雞不著蝕把米吧!」

  見到單氏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她就暢快,總算把受的委屈和惡氣都出盡了。

  回娘家住的期間,她遇上了青梅竹馬的遠房表哥,當年他們本就郎有情妹有意,可她父母偏要她嫁給談思湛,說敬國公乃是朝中最得勢之人,而世子病重,將來談思湛就是世子,要她等著風光做國公夫人。

  現在呢?此一時,彼一時,敬國公已完全失勢了,連個官職都沒有,談思湛更慘,空有個右丞之職,在政務的見解上卻每每輸給談思璘,皇上眼裡根本沒他,他扶持的前太子已被廢,皇后也被廢了,他根本前途黯淡,卻還在作春秋大夢,想著能夠在新帝登基後爭得一席之地,能夠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什麼的,真是搞不清楚狀況,癡人說夢。

  而且,傳說很快會死掉的談思璘非但沒有死,還得了聖心與太子的信任,前途不可限量,她瞧不起的庶女駱佟又懷上了孩子,叫她怎麼能不心生怨氣?

  「你說夠了沒有?!」單氏真恨不得掐死她。

  這件事好不容易才因為找不到人證而漸漸平息,死丫頭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擺明故意在老太君面前讓她難堪。

  安老太君確實是不悅了,她拉下臉道:「如果你們婆媳倆要扯這些,就回你們屋裡扯去,不要在這裡惹我煩心。」

  安老太君都下了重話,兩人只好閉嘴,堂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天快亮時,駱佟總算生下了孩子,寶寶的哭聲很是洪亮,不一會兒,抱琴挑了簾子出來,笑吟吟地對安老太君福身報喜道:「恭喜老太君,大奶奶生了龍鳳胎!」

  安老太君眼睛都亮了,她不由自主站了起來,狂喜道:「龍鳳胎?」

  柳氏也喜笑顏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柳氏連忙扶著安老太君進寢房去看孩子,就見兩個產婆,一人抱著一個孩子,談思璘挨在床邊握著妻子的手。

  安老太君見了孩子,立即笑得見牙不見眼,又對談思瑰笑駡,「哪有大男人進產房來的?也不怕人笑話你。」

  談思璘沒有回話,他神色怔忡,就只是握著駱佟的手,他至今仍在駱佟生了雙胞胎的震撼中無法回神。

  怎麼會?如此纖細的身子裡,是如何裝了兩個孩子?

  單氏跟著進來了,臉色有點訕訕地道:「思璘心疼自己媳婦兒,也是難免。」

  她也是有眼色的,知道如今的敬國公府是靠談思璘在撐著,她再不能像從前那般耀武揚威,再說了,她長年給談思璘下藥之事已被揭發了,所有情勢都於她不利,她再怎麼不清願,也只能巴結著點了。

  「站住!」安老太君突然對單氏喝道。

  單氏嚇了一跳,本能停住了,而安老太君這麼一喝,駱佟也睜開了眼,見到了正緊緊盯著她看的丈夫,談思璘一蹙眉,她又連忙閉上眼睛,心裡卻是覺得好笑,分明吵得緊,她閉上眼也是不能休息啊!

  安老太君沒注意到自己吵到產婦了,疾言厲色的說道:「從現在開始,你不許靠近明秀軒半步,若是兩個孩子出了什麼差錯,我便唯你是問!」

  當她開始徹查單氏對思璘下毒一事,負責煎藥的那個下人突然就失蹤了,那個下人是簽了死契的,十三歲就賣進來當丫鬟了,十六歲時配給了一個小廝,怎知那小廝沒幾年就病死了,她沒兒沒女的,也就一直留在府裡當差,怎麼會突然失蹤?雖然找不到證人,但也說明了這件事確實可疑。

  「娘這是什麼話?」安老太君一錘定音,單氏還想喊冤。「娘這麼說太不公平了,媳婦根本什麼都沒做,娘卻是認定了媳婦有罪……」

  柳氏突然插言道:「大夥都心知肚明的事,大嫂還是省省心吧!再強詞奪理也無法掩蓋事實,若是思璘真發了狠,翻遍大周也要將那煎藥的執事媳婦找到,大嫂待要如何?除非是大嫂已將人滅了口,才能有恃無恐,就跟某個人一樣。」

  單氏臉色連變了數次。「你到底在說什麼?打從老爺拔了官職,你就越發不把我放在眼裡,現在還說我殺人滅口,真真是含血噴人!」

  過去十多年來,在她面前,柳氏一直是唯唯喏喏,只要是她說的,柳氏不敢有個不字,人前人後對她畢恭畢敬,就像她的使喚丫鬟似的。

  本來嘛,二老爺都死多久了,柳氏一個寡婦,也沒個孩子傍身,能夠在談府裡生存都是她大發善心,柳氏自然要對她感激涕零了。

  可現在,柳氏那賤人不知道感恩便算,竟還敢扯她後腿?說什麼她滅口,真是無稽之談!事到如今她也很想找到那個執事媳婦,把她給大卸八塊,竟敢收了她大把銀子還幫談思璘做事,無端害她的寶貝兒子長年喝毒藥,弄得不能生育又會短命,因此他們母子還徹底失和?!湛兒現在根本不理她,她心裡的怨氣也不比誰少,可就是找不到人,她有什麼法子?

  「老太君——」飄雪驅前陪笑道:「大奶奶才剛生完,需要好好休養……」

  安老太君這才如夢初醒。「瞧我胡塗的!」

  總算,所有閒雜人等都出去了,孩子讓奶媽抱出去餵奶,嬤嬤也給駱佟擦好身子,喂了銀絲燕窩,房裡也收拾乾淨,飄雪離開前還點上了安眠香,放下紗帳子,房裡的氣氛寧靜又溫馨,偏偏駱佟一等人走乾淨又睜開了眼睛。

  「思璘,你适才聽見二嬸的話了吧?她那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二嬸也知道你生母的死有問題?」

  談思璘為妻子掖好被角。「生孩子是個力氣活,才剛生完孩子,不好好休息,想這些做什麼?」

  她拉了拉他的手。「你不好奇嗎?」

  談思璘淡淡地道:「二叔成親的晚,照說我出世時,二嬸還未過門,她從未見過我娘,不可能為了替我娘打抱不平而得罪單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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