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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一等談思湛說完,睿王楊青便出列道:「父皇,兒臣以為此計萬不可行。」

  皇帝面上不顯山露水,只道:「為何?」

  楊青道:「兒臣認為,獻出財物絕非弭兵止戰的良策,我大周乃是泱泱大國,又豈可長遠以賜予金帛來消戰?何況,先前金兵不過是在邊境騷擾,才賜予財物息事寧人,如今金兵已長軀直入,若是我方再這麼做,便是助長敵軍的氣焰了,不可不慎。」

  皇帝點了點頭。「說的有理。」

  讓睿王越了過去,太子可不高興了。

  談雲東又使了個眼色,談思湛便又急著奏道:「睿王殿下可是忘了,我大周開國之初,金人初次來犯,聖祖皇帝便是派了使臣出使金國稱臣納貢,難道睿王殿下的意思是,聖祖皇帝當時在助長金國的氣焰?」

  太子落井下石地道:「嘖嘖嘖,四弟,你這想法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啊!」

  楊青並未動怒,只淡淡地道:「當年祖父派使臣稱臣于金國,是為了聲東擊西,降低金國的戒心好引我大軍推進關中,但如今情勢並不相同,我大周國勢穩固,日益強盛,金國卻妄想要更多金帛而舉兵來犯,兩者之間不能相提並論。」

  太子不太滿意地道:「有何不能相提並論的?不都是金人來犯嗎?」

  二皇子楊機稱許地看了談雲東一眼。

  他們父子說要為他效忠,他原是不太相信他們,如今他們讓太子在皇上跟文武百官面前顯得那麼無知,看來是真的有心投效他,而自己此刻什麼都不必做,以免像愚蠢的太子一樣多說多錯,只要讓太子和睿王去鶴蚌相爭,他便能漁人得利了。

  「談左丞,你意下如何?」皇帝的視線轉到了談思璘身上。「談卿認為太子之言可行,或者睿王之言可行?」

  談思璘眸中閃動著幽光。

  佟兒說,湛玉振前生是被金兵殺死的,他肯定極為畏懼金人。思及此,他不假思索地抬眸回道:「微臣以為,右丞之言十分可行,微臣建議由右丞出任使臣,親自至金軍獻上貢物,必能使戰爭消弭於無形。」

  談思湛臉色一變,心念電轉。

  前生他是被金兵一刀一刀淩虐,最後才被刺死的,那些人,根本不是人,是禽獸!現在談思璘說什麼?讓他深入金軍做使臣?!

  不!他死也不要……不,不是,他不要死,但他也不要去……

  一瞬間,他臉色煞白,硬著頭皮奏道:「啟稟皇上,微臣适才細想過了,是微臣想得太簡單,誠如睿王殿下所言,贈與財物以弭兵確實為下下之策,如今局勢已變,應敵之策確需改變。」

  皇帝撇了撇唇,不太滿意地瞅了瞅談思湛。「談卿,以後想清楚了再說,國家大事,豈能兒戲?」

  談思湛冷汗涔涔,低下了頭,不敢再開口了。

  楊青眉頭緊鎖。「啟稟父皇,兒臣以為,進則存,退則亡,唯有寸步不讓,才能揚我國威。」

  皇帝的面色終於緩和了一些。「與朕的意思不謀而合。」

  楊機瞪著談雲東。

  談雲東也是氣惱,思湛那小子何以如此沒用?不過出任個使臣,何至於嚇得臉色發青?

  父子三人入夜回到府裡,談雲東和談思湛相偕著匆匆往書房去謀事了,談思璘回到明秀軒,發現駱佟還沒睡下。

  有人等門是幸福的事,但他捏著她的鼻子說道:「這都多晚了,不是說過不要等門嗎?可知道夜深露重,對身子不好?」

  這是他與她的協議,有時皇上會留幾個近臣下來論政,有時他也會因與幾位大臣交換意見而弄得比較晚,所以讓她先睡。

  「夫君言重了,我又沒站在外頭,哪來的露?」駱佟微微一笑,一派悠然自得的樣子。

  她讓丫鬟都退下,蓮步輕移地走到談思璘面前,親自為他更衣。「我這一整日都沒能好好與你說幾句話,怎麼睡得著?」

  她知道金人來犯這件事會有驚無險,所以就不追問了,只笑著說了自己會成為大周下下個皇帝的乾娘。

  談思璘聽了也是莞爾。「睿王妃是性情中人,她做了皇后之後,定然不會忘了你這個姊妹。」

  駱佟有些感慨。「思璘,我覺得自己有些卑鄙,王妃以真心相待,我卻不能還以真心。」

  他捧著她的臉說道:「傻瓜,你既會這麼想,就是對睿王妃以誠相待的證明。」

  駱佟一愣。「是這樣嗎?」

  他勾了唇,吹熄兩盞燭火。

  §第十七章 宮變廢太子

  近日,駱佟致力於操辦安老太君的七十整壽,但也察覺到了談雲東和談思湛這對父子之間的不尋常氛圍。

  他們父子常在書房一待便是一日,不許任何人打擾,也常一同出府,直到深夜都未歸,另外,不論安老太君和單氏說什麼,談思湛就是不去接曾綺芳回來,種種異常的行為,讓她察覺其中必有貓膩。

  「他們正在慫恿太子發動宮變。」聽完駱佟的疑點,談思璘倒是半點不意外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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