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結髮福妻 | 上頁 下頁
四十七


  「那麼折衷。」張令霞二話不說。「三成五,你占三成五幹股,就這麼定了。」

  張令昕搖頭歎氣。「我姊姊就是這樣,怕我這個弟弟賺太多似的,處處胳臂往外彎,幫著外人來打壓我這個親弟弟。」

  「佟妹妹是外人嗎?」張令霞似笑非笑。「等菲兒過了門,佟妹妹就是你小姨子了,你要這麼小鼻子小眼睛的,我讓佟妹妹在菲兒面前參你一本,看你還怎麼抱得美人歸。」

  張令昕哀號了。「你真是我親姊嗎?」

  張令霞一笑,魂魄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她當然不是張令昕的親姊姊,但她穿來此地也有十載了,早視張令昕為親弟。

  「總之就這麼給定了。」張令霞拍板定案,又對駱佟說道:「妹妹,你跟我說說你嫡母的為人,這兩日我便要登門去會會你嫡母了,讓她將菲兒寄在她名下。」

  駱佟相信以張令霞爽利的手段和准親王妃的身分,崔氏一定招架不住的,等菲兒寄在崔氏名下,成了嫡女,好事也近了。

  她細細把崔氏的為人說了,雖然崔氏很關鍵,但至關要緊的還是她祖父甯遠侯,只要甯遠侯點頭,崔氏也沒法反對。

  溫王楊采是淑妃所出的三皇子,他外貌平庸,但嗜好風雅,對琴棋書畫多有涉獵,自娛於詩賦之內,還自稱「逍遙公子」,更愛縱情悠游于山水田園之間,結交一些瀟灑的江湖人士。

  他不結黨,跟朝臣武將均保持一段距離,平日往來多半是文人、詩人,最崇敬大畫家、大音律家,府裡養著一群能歌善舞的歌妓,溫王妃和幾位側妃都是能彈琴賦詩的京中才女,他經常舉辦賞詩會、品畫會等等,因為不摻和太子和二皇子之間的皇位之爭,因此他在京中人緣極好,只要是他辦的雅會,受邀者無一不到。

  三皇子雖然對皇位沒有野心,可是他母妃的娘家在軍中有一定的勢力,尤其是西境,幾乎都是淑妃父兄——韓將軍父子的天下,且皇上也寵著淑妃,因此三皇子便成了太子和二皇子極欲拉攏的對象。

  因此,今日由他在逍遙閣主辦的賞畫會,太子楊演和二皇子楊機不但人到,大禮也到了,兩人不約而同都送了名畫,太子送的是大樑名家謝聿的大作,二皇子送的是大蕭名家歐陽石的大作,眾人鑒賞後讚歎連連,直說這兩幅大家作品難分軒輊,都價值不凡。

  駱佟跟著談思璘和張令昕將逍遙閣參觀了一遍,覺得這三皇子確實風雅,園中造景脫俗,亭臺樓閣精巧,草木密而不雜,景致美而不妖,可說是一步一景,精心雕琢下處處有驚喜,只不過他相貌實在過於平凡,跟這園子連不起來。

  「說起來,三皇子和你還是姻親。」談思璘閒聊說起。

  駱佟這才想到,楊采是寶琹公主的兄長,只不過,寶琹公主都不把崔氏當婆母侍奉了,對她們這些庶出的小姑子自然也不當回事,她也不願攀這層關係。

  她看著不遠處談興正濃的三皇子,又想到大腳村婦似的寶祭公主,便笑道:「我聽說淑妃娘娘天生麗質,光彩照人。」

  談思璘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地一笑。「寶玨公主倒是像極了淑妃。」

  張令昕嘿嘿地笑。「小嫂子,你可知道駱四爺是如何尚了寶琹公主的嗎?」

  駱佟道:「我聽聞是公主在游湖時對我四哥一見鍾情,繼而央求皇上賜婚,難道……別有內情?」

  「當然有!」張令昕是話嘮,就等她問。

  他將談思璘為了太后的太湖奇石屏風,如何以「臨終心願」來設計公主求嫁,又如何讓他大姊張令霞邀約寶琹公主游湖,讓她見著尚無婚約的駱子應,促成了這一樁「美事」。

  張令昕說得口沫橫飛,駱佟聽完卻是若有所思。

  太子喜愛奇石名花,眾所周知,他還養了一隊人馬,專為他搜刮珍奇文物,有時為了運送重達數千斤的奇石,所經之處還會撞毀橋樑,鑿壞城郭,讓百姓苦不堪言。

  思璘明知太子是如此的愛好奇石,又十分想得到那太湖奇石雕琢的屏風,卻大費周章的與太子搶東西,此舉非但會與太子交惡,經由太后傳到了皇上耳裡,恐怕對太子這擾民的嗜好也會非常皺眉吧?

  他……這是有計劃性的在拉太子下馬嗎?

  她忖度了片刻,眼神落到了彷佛事不關己的談思璘身上,他只是對她微微一笑,讓她猜不透。

  「怎麼?我說得不夠精采嗎?小嫂子怎麼連半點驚奇的反應都沒有?還有你們——你們這是在做啥?在我面前眉目傳情嗎?」張令昕義憤填膺的指著他們夫妻。

  駱佟被他逗笑。「誰說不精采了?說得可精采極了,不過,思璘是得到了那太湖奇石屏風,倒是苦了我四哥。」

  想到寶琹公主跟駱子應之間各種誇張的「閨房」傳言,張令昕不禁捧腹大笑,駱子應如今倒像寶琹公主的禁臠向似的。

  談笑之間,賞畫時間已到,三人回到宴客花廳。

  宴客花廳設在雅頌水榭,立于荷花池之上,亦可看到另一面的水榭長廊,駱佟這才發現園林裡樓閣少,亭榭多,一眼望去,清幽又開闊,實是作畫的好地方,她也不由得有些技癢。

  嫁進國公府之後,她再也沒有提筆作過畫了,以前在侯府,她還能自個兒在寢房裡作畫,如今卻是尋不著任何機會。

  駱佟看到談思湛和曾綺芳也來了,她想到思璘說過,談思湛在為太子拉攏三皇子,且今日太子都到了,那麼他會出現也不奇怪。

  她還是想不明白,談思湛為何會為太子做事,他是一個對權勢名利沒有欲望之人嗎?

  當然不是。

  他因為死而復生而轉性了嗎?

  當然不可能。

  就因為不是與不可能,她才想不明白,他為何會巴著太子,而不去親近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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