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結髮福妻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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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把玩自己的繡帕,駱佟的臉倏地轉紅,她的帕子和貼身衣物都繡了八這個字,府裡的姑娘都是這麼做的,繡上自己的排行,要查出帕子的主人是誰半點都不難,隨便攔個嬤嬤下來問便會知道了……饒是如此,在他面前,她還是必須嚴正否認。 「姑娘,怎麼辦啊?」寸心咬著唇,她很不安,姑娘的帕子在那人手上,弄得不好,她家姑娘要成與男子私相授受之流了。 「什麼怎麼辦?」駱菲過來了,她的視線立即被眼前身材頎長、豐神如玉的公子黏住了。「他是誰啊?」 京城人人都道駱府出美男,雖然她幾個哥哥都稱得上是相貌俊美,但還沒有這人的一半,這人的氣質風度就像個宗室貴胄。 聽到駱菲詢問,原在桃樹後躲著的張令昕忙不迭飛也似的沖出來現身,把三個姑娘都嚇了一跳,尚且驚魂未定,他又做了個揖,不由分說地道:「幾位姑娘,在下乃是理國公——」 還沒說完,突然之間一聲驚雷大作,瞬間烏雲密佈,狂風吹草木紛飛,雨驟然而下,池裡荷花全部遭殃。 「唉喲!」駱菲叫著。 寸心則急忙提醒,「姑娘!咱們快跑!」 三人忙奔著躲雨去了,侯府她們熟門熟路,一瞬間便沒了蹤影。 「搞什麼?」張令昕十分懊惱。「這些丫頭怎麼不聽人把話說完?我都還沒說我是誰呢!」 談思璘把帕子收進衣襟裡,打趣道:「張公子,你是誰重要嗎?沒瞧見人家姑娘忙著躲雨嗎?你也躲雨去吧你!」 張令昕沒好氣,「是啊,我不重要,你也一樣好唄談公子,還霸佔人家姑娘的帕子哩,你可不可恥啊你?!」 另一邊,駱佟三人一路不停的奔回了跨院裡,雖然淋成了落湯雞,但駱菲忍不住在門廊下便大笑起來。 「天公不作美,看來是個壞兆頭哦!」 「就是!」寸心也是一臉高興。「雨勢如此之大,不能擺戲了,太太肯定要氣壞了。」 駱佟也覺得好笑,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崔氏精心策劃了那麼久的排場,老天爺不賞臉,一場雷霆大雨便給破壞了。 三人連忙更衣,這麼一耽擱,錯過了看新娘子進門的儀式,幸好來得及跟著眾人一塊去鬧洞房。 進房一瞧,她和駱菲兩人對看一眼,都覺得坐在床邊那身穿大紅嫁衣、蓋著蓋頭的新娘子挺有分量的,那肩膀、那腰身,怎麼看都很厚實,與她們想像的雙肩纖削、柔臂若柳的模樣相去甚遠。 在眾人起哄之下,駱子應羞澀的掀開了紅巾蓋。 一瞬間,原本歡聲笑語一片的新房突然安靜下來。 該是腮凝粉雪、瓊鼻櫻唇、光彩照人的人兒去哪裡了? 一個粗眉大餅臉、皮膚黝黑的厚唇女子出現在眾人眼前,一雙眼睛倒是比銅鈴還大,猛一看挺嚇人的。 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了,眼裡全寫著不忍卒睹,這是公主嗎?怎麼像田莊農婦…… 哎喲——駱四爺被騙婚了啦!且還是個不能悔婚的公主! 卯時,還未雞啼,駱佟便已醒了。 透過紗帳子看到窗子外頭的天色還灰濛濛的,寢房裡小小的羊角宮燈發出柔和光芒。 她翻了一個身,擁著鬆軟的被子,思緒因為夢境而轉動。 她已經連續三日夢見那拾了她繡帕的男子了,連他的聲音她都記得,溫和醇厚,清潤悅耳,宛若絲綢,身形如修竹般挺拔,有幾分文人雅士的風采,帶著一絲灑脫…… 他究竟是何人? 能來到侯府做客,一定是京城的權貴之家,只是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就連熟知京城各路小道消息的駱菲也不知道那人是誰。 「姑娘起了嗎?」帳外,抱琴的聲音傳來。 「起來了。」駱佟知道抱琴是刻意提早來喚她起床,她要早點去向崔氏請安,免得被崔氏找碴。 這幾日,因為駱子應不滿意寶琹公主的外貌,死活不肯回去公主府,讓公主一人獨守空閨,惹得公主勃然大怒。 前兩日,公主忍無可忍,派兩個粗壯婆子押著駱子應,硬是與他圓房了,此舉令駱子應身心受創,他在崔氏面前流下了男兒淚,令崔氏又是頭疼又是心疼。 崔氏自然也是不滿意公主那粗壯的模樣,可婚都成了,皇家公主是說休就能休的嗎?不滿意又能如何? 崔氏心裡頭不痛快,又不能對公主如何,便把氣全撒在她們這幾個庶女身上,弄得她們幾個庶女戰戰兢兢,近日全都天未亮便起來梳洗準備過去請安,省得給崔氏攀咬。 駱佟深感她前生今世過的日子差異極大。 前生一到夜晚,青樓歌館便絲竹管弦、歌舞不休,她從未有一日是看著天光起床,總要過午才醒,如今是用了晚膳,稍為消食散步,再做點繡活便要歇下,隔日一早準時雞啼起床梳洗,再去向崔氏請安,方可回自己的院子裡用早膳,一整日不是做繡活便是學琴,再不然就是等著駱芙來尋釁找碴。 她已經很習慣被欺負的日子了,在大周朝,嫡庶分明嚴謹,尤其是大戶人家,不敢寵庶輕嫡,更不會認庶為嫡,所以駱芙欺壓她和其他庶姊妹是天經地義的事,就連她們那共同的爹——侯府二老爺駱文濤也不會說什麼。 以前,她標準極高,這一世她則轉換了心境,隨興過日子,只不過,她比別人多活了一世,凡事多個心眼還是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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