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結髮福妻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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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平日裡不喜塗脂抹粉是有原因的。 原主的面孔與她前生一模一樣,原就是傾城之色,不施脂粉就足以豔驚四座,她怕此等絕世容貌會為她招來禍事,這些年都故意畫兩道毛蟲似的大濃眉,非但束胸,還在腰際兩側多塞了帕子,讓身形不顯得那麼婀娜多姿,且首飾樣子、衣著款式都挑最素的,前生她所會的才藝也都深藏起來。 侯府裡每個小姐在出嫁前都要讀三年書,她就跟著其他姊妹的水準,她們會認什麼字,她就會認什麼字,她們不會的,她也不會,自從在原主七歲那年穿越成了駱佟,她就這麼平安的生活到了今日。 今天是甯遠侯府四爺駱子應尚公主宴客的大日子,駱子應是崔氏嫡出的寶貝獨子,在府裡行四,上頭有大房的三位爺們。 甯遠侯府並非世襲罔替,而是降等襲爵,如今因為駱子應尚公主而得以延了一代的侯府,崔氏對這件事可得意了,認為都是她的功勞,她生了個俊俏的好兒子被寶琹公主看上了,這可是莫大的榮耀。 梳妝更衣後,駱佟和駱菲照例先去給崔氏請安,崔氏平常都會刁難她們,但今日沒空理會她們,她們草草行禮完也就出去看熱鬧了。 即將成為她們嫂子的寶琹公主是淑妃所生,府裡在進宮時見過淑妃的就只有她們的祖母,也就是現任的侯爺夫人顧太君,據她們祖母說,淑妃生得嬌柔纖細,儀態高貴,她所生的另一個女兒寶玨公主與她生得一模一樣,都是秀媚天成、嫋娜欲絕,想來無人見過的寶琹公主也相去不遠。 至於寶琹公主為何會看中駱子應?說是在女兒節的燈會時,她與理國公府的大姑娘張令霞一同游湖時,在畫舫裡見著了人在另一艘畫舫的駱子應,一見傾心,而張令霞正好識得駱子應,說了他尚無婚約,寶琹公主大喜,回宮便央了皇上賜婚。 「要我說,四哥確實生得俊俏,比女人還美,看起來好像氣質拔俗,可惜中看不中用,寶琹公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嫁了肯定後悔。」駱菲毫不掩飾看好戲的心態,她這不是討厭她四哥,而是討厭嫡母崔氏。 「你這個缺心眼的,再說大聲點沒關係。」駱佟承認自己的心態與駱菲沒兩樣,但她不會隨便說出口,禍從口出,她很明白這個道理。 自然了,那是因為她虛長了駱菲一世才明白,駱菲還只是個尚未及笄的小丫頭,哪裡會明白? 兩人信步在假山環繞的荷花湖畔走著,駐足在曲橋之上,靠著護欄閒聊,看風景也看賓客的穿著打扮,猜測來人的身分。 為了這場婚宴,侯府可是下了重本,花園裡築了九座可供賓客休憩玩賞的雅致涼亭,又栽植了各色名花,連三棟小樓都費心重新修葺,戲臺也搭好了,請的是京城最有名的戲班子,曲橋連接兩頭的假山,踏上曲橋,眼前便是荷花盛開的風光,遠處是侯府高閣亭台錯落參差,已經有早到的賓客在散步賞花了。 「這裡又沒有別人,賓客都在湖的另一頭,怕什麼?」駱菲不以為意。 「隔牆有耳。」駱佟不輕不重的丟出這句話。 駱菲下巴朝眼前三個方向隨意點了點。「開闊得很,哪來的牆?」 假山的石隙裡,人若藏在裡面,外頭誰也看不到,但卻可以清楚聽見外面的動靜。 此時,石隙裡就藏著兩個年輕男子,把曲橋上駱佟和駱菲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果然!」張令昕一拍大腿,對身邊的談思璘說道:「聽聞駱四爺凡事沒有主見,連天冷加件外衣都要問伺候的嬤嬤丫鬟,到人多的地方還會心慌,甚至二太太安排通房丫鬟要教他通曉人事,他卻落荒而逃。」 聽到同樣的對話,談思璘與張令昕想的卻不同。 在這樣的地方還能想到隔牆有耳的姑娘肯定極為伶俐通透。 「聽起來沒什麼不好。」談思璘揚起他那魅惑人的嘴角直笑。「一柔一剛,駱四爺與寶琹公主倒是相配。」 想到寶琹公主的尊容,張令昕也拍案叫絕了,他手舞足蹈地說:「哈哈,說的也是,要是今夜駱四爺想逃,寶琹丫頭兩根手指就可以把他擒回來,然後將他過肩摔到床上,粗腿一蹬,再壓制住他,扒開他的衣裳,給他行刑……我是說行房……」 「我不想再聽了。」談思璘用看禽獸的眼光看著好友,假意鄙視道:「如此污穢,你這還是京城第一世家的子弟該有的思維嗎?」 「我污穢?你就高尚了?為了太后老祖宗的賞,就厚顏無恥說自己「臨終之前」想看寶琹丫頭嫁人的是誰?惹得那傻丫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承諾一定會在你「臨終之前」讓你看到她披嫁衣,就這麼匆匆忙忙的把自己嫁出去了。」 他們的祖母和太后是手帕交,同樣養在祖母身邊的兩人,時常跟著自己的祖母進宮陪太后聊天,而時常黏在太后身邊的寶琹公主就跟他們的親妹妹沒兩樣。 「我這不是在替老祖宗分憂嗎?」談思璘笑了一笑。「老祖宗年事已高,心頭最放不下的就是寶琹丫頭,可不管老祖宗怎麼威脅利誘,寶琹丫頭就是嚷著不嫁,要永遠陪在老祖宗身邊,我也是心疼老祖宗,這才勉為其難利用自己的身子弱點來讓寶琹丫頭出嫁。」 張令昕才不信。「你是心疼老祖宗真會把那座太湖奇石賞給太子吧?狗急跳牆,連自己身子骨弱都拿出來利用,真是夠卑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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