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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你當爺是那麼愚蠢之人嗎?」孫石玉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頭。「爺還要看著我們的孩子出世,還要親自教他射箭騎馬呢。」

  漆黑的夜幕下,孫石玉臉上戴著面具,身著夜行衣,貼著宮牆而行。他腳步不停的穿過廊道,接近鳳儀宮時,便用輕功行走,他熟悉宮中侍衛交班時間,抓緊了那不到半刻的空子潛進鳳儀宮,頃刻便輕巧地翻上宮簷。

  夜色深沉,今夜又剛巧起了濃霧,可說是老天助他一臂之力。他無聲無息的掀開一片琉璃瓦向下看去,鳳儀宮內竟是一片幽暗,安靜得落針可聞。

  由於原主的眼睛極好,他看了不到一刻鐘,便已能在黑暗中看清殿中的景物。

  殿裡,那十六扇鑲金嵌玉的墨繡屏風依然擺在原處,但怪的是,竟連個駐守的宮女都沒有。

  正思忖著,細碎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珠簾作響,有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入中殿,走在前頭那盛裝高髻的豔麗婦人正是皇后,而負著雙手、佩著長劍,從容隨後的男子令屋頂上的孫石玉一驚,竟然就是孟不群!

  果然,皇后對孟不群一點設防都沒有,竟還讓他在深夜之中進到鳳儀宮裡,不過這也難怪,過去他與孟不群、夜飛三人兄弟相稱,又長年駐守邊關,皇后疼愛他這個弟弟,也愛屋及烏地待孟不群和夜飛都極好,如今他死了,皇后自是將那份思弟之情全寄託在孟不群和夜飛身上了。

  「卑職仍是百思不得其解,那蘭陽王世子怎麼會有一手與將軍相同的箭法?」孟不群一臉費解地說道。

  皇后轉身看著孟不群,眉梢一挑。「父親也對本宮這麼說,那孫小子的箭法當真與靖兒那麼相似嗎?」

  她雖是極恨其人,但事實上真正見他本人的次數卻是少之又少,依稀只在他童年時見過幾次,後來他便開始臥床不起。

  有一年的皇上生辰,他抱病入宮祝壽,而過去幾年間,多半是太后深夜裡低調的前往蘭陽王府探視,因此她聽到他的病情因沖喜而有起色時還不以為意,以致那日在皇家練武場見他竟搶了孟不群的風頭才會大為吃驚。

  「娘娘,並非相似而已。」孟不群煩躁地道:「是一模一樣,這才叫卑職參不透又驚心。」

  皇后冷笑,「你何必驚心?靖兒都死了,難道能死而復生嗎?不是你親眼看著入殮的嗎?死人還能給掉包了不成?如今還哪來心驚之說,你也太無用了,這點小事便心驚膽跳,叫本宮日後如何將更重要的事交付於你?」

  孫石玉越聽越詫異,此時的皇后陌生極了,哪裡還有半分過去待他的溫和可親?

  孟不群似乎有些懊惱自己失言,忙道:「卑職只是說說罷了,又哪裡是真怕了那什麼世子的毛小子了?」

  「最好是說說而已。」皇后眼裡閃過一抹狠厲,沉聲斥道:「那日在練武場,你的表現委實令本宮失望,你聽好了,本宮容不下靖兒,更容不下那孫小子在皇上面前出

  頭,若他真不長眼的要到沙場上求功名,你便替本宮除掉他。」

  孫石玉聽得一震,眼中盛滿驚愕。這是什麼意思?!皇后怎會容不下他?!不,不可能,一定是他聽錯了……他胸口起伏不定、心神震撼。

  孟不群不慌不忙的說道:「娘娘放心,卑職既然能替娘娘除掉將軍,那狗屁世子又算得了什麼?當日在皇家練武場,卑職不過是一時輕敵才讓他取巧了去,日後斷不會再有那等事情發生,請娘娘再給卑職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孫石玉只覺一陣又一陣的天旋地轉,他心中抽痛得厲害,卻又不敢去細想皇后的話中之意。

  皇后恩威並施地道:「為了讓軒兒登上龍椅,本宮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若你一心效忠本宮,待軒兒登基,自有你一席高位,若是背叛本宮,下場如何,看本宮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下得了手,你便知道背叛本宮的後果。」

  孟不群立即拱手單膝跪下。「娘娘明監!卑職一心追隨娘娘,對娘娘絕無二心!」

  皇后收斂起怒色,滿意的看了他一眼。「起來吧。」

  「謝娘娘!」孟不群起身後,不解地問道:「卑職看皇上喜歡那狗屁世子喜歡得緊,娘娘怎麼沒早早除了那眼中釘、肉中剌,留到今日成了大患?」

  「你怎知本宮沒下手?」皇后笑了起來,卻帶著說不出的淩厲。「那服侍蘭陽王世子湯藥的丫鬟便是本宮的人,自幼替那小子醫治的方太醫父子也皆是本宮的人,不然你當那小子怎麼會經年病症纏身,不管怎麼醫治都沒有起色?」

  孟不群眼睛一轉,笑起來,「娘娘高明,卑職佩服,若是在每日湯藥裡動些手腳,那當然是越喝身子越虛,永遠不可能有起色。」

  皇后扼腕地道:「可惜那丫鬟前些日子被揭穿了,王府還大動作換了太醫,逼得本宮只好殺了方太醫滅口,而那丫鬟因為家人性命還拿捏在本宮手裡,諒她什麼也不敢說便咬舌自盡,還算是個有腦子的,本宮便饒了她的家人性命,如果有哪些不長腦的管不住自己嘴巴,那麼本宮自然也不會手軟。」

  孟不群心念一轉,立即畢恭畢敬的道:「如今卑職應當如何做?卑職愚昧,還請娘娘明示。」

  「聽好了。」皇后眯起眼睛。「皇上任命你為將軍之後,你不得再與國公府有任何往來,要清清楚楚的劃清界線,要知道,本宮認為皇上便是忌憚我衛家掌著兵符,才遲遲不願冊封軒兒為太子,本宮為了讓皇上安心,才不得不對靖兒痛下殺手,而你自幼在國公府長大,與靖兒情如手足,你爹又是本宮父親的心腹,看在皇上眼裡,你與靖兒的存在沒有分別,都將會成為皇上的心腹之患,所以你必須和國公府疏離,表面上要向皇上靠攏,要在表面上成為皇上的人,而私底下,自然是本宮的人,效忠于本宮,聽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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