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紅妝折龍 | 上頁 下頁


  「朕說不過你。」單禦天嘻皮笑臉起來,「倒是你,你這位靖王爺一日不成親,皇城就一日春城亂飛花,朕知曉有許多官家幹金都仰慕於你,你我年齡相仿,朕都有皇后了,你何時納妃啊?想來真是令人期待,你的天女不知在何方……」

  單佐靖濃眉揚了下,打斷說得興高采烈的單禦天,「身為一國之君,皇上似乎不該管這等風花雪月的閒事,禦案上的奏章堆得比窗臺高,各方疾苦都在其中,而臣不起眼的小小婚事就不勞皇上操心了。」

  「知道了、知道了。」單禦天連連點頭,接著便涎著笑臉看著他兄弟。「現在回禦書房未免太沒人性,佐靖,來對弈一局如何?」

  單佐靖微微一笑。「臣奉陪。」

  「賭什麼?」單禦天的興致濃厚。

  他雲淡風清地道:「皇上說賭什麼便是什麼,微臣沒有意見。」

  「沒有意見?」似笑非笑,單禦天揚揚眉,哼的一聲,「朕還不知道你嗎?愛卿的意見向來比山高、比海深,如果沒有意見,就柱為治國王爺了。」

  空氣裡傳來單佐靖低沉的笑聲。「皇上言重了。」

  單禦天搭著他的肩猛搖頭。「不言重,一點都不言重,你這個治國王爺啊,連朕都治得了呀……」

  君臣兩人邊走邊聊,笑聲揚於風中,那爽朗的笑聲象徵著龍祚萬世,傳之無窮。

  皇城的街道盡頭有一座氣勢磅碼、宏偉壯麗的宅邸,朱紅大門兩旁蹲著展翅的鷹形玉獸,梁上伏著御賜金龍,褚紅色琉璃瓦下的黑底橫匾書寫著「靖王府」三字。

  這便是治國王爺單佐靖的府邸,高大的紅牆將整個靖王府嚴嚴密密的包圍著,顯赫與榮耀盡在這座府邸裡。

  「王爺回來了!」

  守衛們躬身行禮,敞開朱紅的大門,恭迎主人回府。

  他們王爺不愛行轎,偏愛坐騎,尤其是這匹名為「掠風」的高大寶馬,通體雪白,疾馳起來宛若神龍,隱隱可窺得他們王爺嚴謹性情之外的隨性不羈。

  「王爺。」

  府內婢女們見王子回來了,個個都露出笑容。

  「泡了香荷茶是嗎?好香。」單佐靖微微一笑,解下風衣交給婢女,長腿隨即跨進正廳旁的詠心居。

  「皇上又留你下棋了?」耿瑞笑盈盈地問,悠閒的他正逐一擦拭他的小巧暗器,桌上一整排都是他的傑作。

  「對弈了五局。」單佐靖回答。

  耿瑞、梁子楓、任冠和向鴻——他們是名滿皇城的「四星」,各有所長也各有專攻,是靖王府的核心幕僚,彌補單佐靖時間上的不足,代他在民間明察暗訪,回稟禦聖。

  「想必皇上又輸給你了。」廳裡唯一的女性梁子楓開口,洞悉世事的眼眸停在單佐靖那張令女人枰然心動的俊顏上。

  她暗歎他那英挺之中帶著沉斂的睿智,剛毅的臉龐有著懾人的光芒。

  單佐靖,治國、揚國威的靖王爺,誰都知道他比當今皇上更適合當一國之君,若他肯謀反,擁立地之人肯定很多。

  「君臣對弈,趣味而已,不論輸贏。」單佐靖還是微笑,而跟在他身後進來伺候茶水的婢女也一直掩嘴而笑。

  在靖王府多年,她深知他們主子的個性就是這樣,喜怒不形於色又高深莫測,言語之間總有所保留,讓人摸不著邊際。

  然而,王爺對待下人卻又隨和體恤,沒有半點王爺的架子,因此府裡上上下下都忠、心耿耿,沒有貳心,就像王爺對皇上一樣。

  「那是你給皇上留面子。」任冠揚起粗眉。「你以為我們不知道禦天皇帝的走棋法是怎麼著嗎?你是攻防有序,他是長驅直入;你要穩紮穩打,他就先發制人,幾步棋走得毫無道理。」

  任冠是四星當中脾氣最火爆也最沖的一個,經常擅自作主嚴懲不肖之徒,然後再由單佐靖為他收尾。

  「任冠,你這樣說皇上可是大不敬哩。」耿瑞笑道,他是四星當中較為年長者。

  「去你的。」他任冠才不信這」套。

  單禦天未登基前,經常在靖王府裡廝混,跟他們四星熱得很,熟到都直呼名諱,因此現在他對那位年輕皇帝怎麼恭敬得起來?

  一亙緘默不語的向鴻淡淡地道:「黃袍加身就是王、就是法,任冠,你不明白嗎?」

  他精通醫理,堪稱是扁鵲下凡、華佗再世,甚至比皇宮裡的太醫還高明,太后的親妹子一年前患的離奇怪症連太醫都束手無策,最後是他醫好的。

  「皇上的棋藝已大有精進。」單佐靖說得中肯,接著拿起茶杯微啜一口,淡淡荷香立即撲鼻而來。

  這是他府裡一位蕙質蘭心的婢女發明的香荷茶,采山口蓮池的新鮮荷花,比任何昂貴的新茶都通清脾胃。

  「我記得半年前你好像也是這麼說。」梁子楓調侃道。

  單佐靖笑了笑。他與他們四人相處向來無主僕之分,五人亦師亦友,他雖主導著一切,但同時他們也適時給他意見,點清他看不見的盲點,互補不足。

  見單佐靖但笑不語,任冠哼了哼,「皇上如果只在棋藝上精進是沒什麼用處的,他若再不下點功夫,也許那個我們一向引以為憂的單知過很快就會爬到龍頭上撒野了。」

  對於任冠這番諷刺的話,耿瑞倒是相當認同。「嗯,禦天皇帝真要小心,不怕一萬,只怕他真的四處招兵買馬,意圖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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