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皇上心裡苦 | 上頁 下頁 |
六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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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不能複生,萬事萬物,皆有定數,娘娘節哀。」 言少輕抬眸,眼中微有訝異,「原來是文先生。」 文琅不失恭敬地道:「文某見今日眾人皆很隨意,就不給娘娘叩首見禮了,免得破壞了這裡的氣氛。」 言少輕點了點頭,「這是自然,如此甚好。」 文琅感同身受地道:「娘娘突失閨中摯友,肯定是極為難受,文某也聽聞了那連環案犯的惡行,當真兇殘,無法理解世間竟有如此心性邪惡之人。」 「本宮一定會親手緝凶,告慰死者。」她並不想把話題放自己身上,尤其是對一個並不太熟的人,她轉移話題問道:「倒是本宮聽聞先生婉拒了雲史的編修之職,這是為何?難道先生另有志向?」 文琅謙遜道:「文某閑雲野鶴慣了,不想被束縛于宮中,若是入朝為官,也想堂堂取得功名再說。」 言少輕目如秋水。「既然先生意向如此,也不能勉強,若是先生將來改變心意,儘管與理郡王說,理郡王自會與本宮聯繫。」 文琅拱手道:「文某多謝娘娘一番美意。」 她突然想到自己不是要離開京城了嗎?這還亂許什麼事兒? 不過,文琅的才華與見識,宇文瓏也是認同的,屆時她不在了,樓禎對宇文瓏呈報也是一樣的。 「文先生既已來我大雲落腳,在大樑可還有親人?」言少輕問得家常。 文琅歎道:「文某父母雙亡,在這世上已無半個親人存在了。」 「是嗎?」言少輕打量著他。「本宮第一次見到先生時,便覺得先生十分面善,和皇上有幾分相似。」 文琅十分惶恐地道:「文某不敢冒犯。」 言少輕淡淡一笑,拿起杯盞來啜了一口。「天下之大,面貌相似也是有的。」 門外突然起了一陣騷動,依稀聽到皇上二字,言少輕的心頓時漏跳了兩拍。 是他來了嗎? 他和婉兒又沒什麼交情,樓藏他們會去也是陪著安小王爺去的,這會兒人都入土為安了,他來這裡做什麼? 想到他該不會是和紫妃一塊來的吧?她心裡又是一沉。 若是他和紫妃一道來,那她會立即起身走人。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他迷戀來路不明的紫妃,對紫妃言聽計從,如今他們已是道不同的人了,沒有同桌應酬的必要。 心潮起伏之際,沒一會兒,宇文瓏真的大步進來了。 他的身後跟著尚德海,兩人都一身常服,宇文瓏是黑色錦袍,胸前和袍擺都繡著五爪金龍,至於尚德海…… 他不重要。 她的位置正巧對著門,他一進來就入了她的眼。 她以為他適合穿月白,原來他穿墨黑一樣好看,且更有幾分帝王氣勢。 不知是否她的錯覺,他一入門就與她對到了視線,他的眼裡閃爍著一種讓她看不明白的情緒,不似這陣子以來的那種淡漠,似乎是……有話要說? 參見皇上之聲此起彼落,待他一聲免禮之後,眾人又紛紛歸位。 他目光悠長的看了她一眼,在她和文琅的對面坐了下來,那裡原本是安知駿的位子,一個奴婢連忙過來換新的碗筷酒盞,另一個負責布菜的奴婢忙為他斟酒。 言少輕看著他從容淡定的入座。 從今以往,勿複相思,相思與君絕。 這幾句話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她這是多久沒在朝堂外的地方見過他了?偶爾在宮裡相遇,他的身邊也總有紫妃伴駕,過去她常出入的禦書房,如今更是成了她的禁地,因為她知道,紫妃總會在那裡,她沒必要去自討沒趣跟自找傷心。 「皇后吃飽了嗎?」宇文瓏看著她空無一物的碗內,也不知道她這是有吃還是沒吃,不是說空腹會反胃嗎? 怎麼不懂得照顧自個兒的身子…… 「還行。」在他的目光下,她有片刻的恍惚,心中竟然很沒骨氣的只有一種想法——紫妃沒有來,那她不走了。 宇文瓏突然對文琅舉杯,「敬先生一杯。」 文琅連忙舉杯,「不敢、不敢。」 「雖然先生婉拒編修之職,不過來日方長,朕相信有朝一日定會與先生君臣相稱。」 文琅低眉順目,恭敬地道:「文某謝皇上抬舉。」 「對了,怎麼不見先生的隨從?」宇文瓏漫不經心的問。 言少輕這時才發現那個戴著半臉面具的隨從不在這裡。 她記得樓禎說過,文先生患有心疾,需有人隨侍在側,因此兩人向來是形影不離,可這會兒卻沒見到那個該形影不離的隨從。 「她病了。」文琅歎了口氣。「病得頗為嚴重,說想回大樑的宜州老家養病,文某便成全了她,派車送她回去大樑了。」 宇文瓏一臉的「那怎麼可以」。「先生若是犯了心疾那該如何是好?先生可是能夠自救?」 文琅畢恭畢敬地答道:「多謝皇上關懷,文某正在物色新的隨從,希望找個一樣聰明伶俐的。」 宇文瓏思忖片刻,劍眉一揚,道:「這樣好了,宮裡機靈的太監可多了,要不要朕先派一個給先生頂著用? 否則若先生的心疾犯起來,可就要自生自滅了。」 言少輕覺得他的話怎麼聽怎麼奇怪,不是內容,而是語氣,別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得很,每當他用那種語氣說話時,就是在虛應故事,最常出現在跟某些老是在倚老賣老和老生常談的老臣對話時。 「文某惶恐。」文琅戰戰兢兢地道:「文某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平民百姓,怎可勞駕宮裡的公公來給文某做隨從?文某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言少輕幫腔的點了點頭,「過度的好,確實會讓人吃不消,皇上適可而止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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