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皇上心裡苦 | 上頁 下頁
五十七


  「不是作夢。」宇文瓏覆住她的手,苦笑道:「樓禎在陪安知駿那小子喝酒呢,咱們要不要也去?聽說安知駿那小子哭得淅瀝嘩啦,八姑娘又沒有跟他許下什麼誓言,也沒跟他訂親,不過是他自己對人家有意罷了,他卻是哭到不能自已,說這一切都怪他,若他早些把八姑娘娶進門,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豆大的眼淚突然從言少輕眼裡滑落,她拭掉了眼淚,語音微哽,「說得對,兇手不會對已婚婦人下手,若是他早娶了婉兒,婉兒就不會死了。」

  她想到婉兒說的,最想嫁人,想離開那個讓她糟心的侯府,想和夫婿舉案齊眉,生個胖娃娃……這些回憶讓她更難受了。

  「怎麼連你也這麼說。」宇文瓏無奈的看著她。

  她知道,若死的不是八姑娘,而是敬安侯府的其他姑娘,她不會這樣說。一樣都是一條性命,她平時也不會這麼沒理性,但知己的慘死讓她耿耿於懷。

  「我會喝完白粥。」

  正當宇文瓏稍感放心時,又聽她說道——

  「不過,我也要去刑部驗屍房,我不想讓婉兒孤零零的在那兒。」

  宇文瓏眉頭緊蹙,最後輕歎了一口氣。「今日你不許去,關心則亂,你做不好的,不如暫時放空,讓腦子休息休息,說不定能找出破案的脈絡。」

  言少輕垂下眼眸低吟道:「但是,我在這裡覺得悶,好悶好悶,只要想到婉兒的死狀,我就快透不過氣來……」

  宇文瓏凝視著她悲愴的雙眸,「我帶你出宮走走。」

  「我不想被一堆人跟著。」如果那樣,她寧可留在這裡獨自消化她的悲傷。

  「不會,我向你保證,只有我們兩個。」宇文瓏將擱置在矮桌上的粥碗拿起。「我喂你喝粥,喝完了,咱們就出去。」

  喝完了粥,宇文瓏喚多蘭進來為言少輕更衣。

  因為要秘密出宮,言少輕原想扮做男裝,宇文瓏卻執意要她做女裝打扮。

  「你穿男裝,咱們反而引人注目,我摟著你,對你稍微有些親密舉止都不是,咱們像尋常小夫妻一般的出去不是很好嗎?」

  這是他在花燈節那日就有的想望,今日總算能夠實現了。

  他說的在理,言少輕便依了他,讓多蘭給她做了尋常少婦的裝扮,並從衣箱裡取了她未出嫁前做的一套衣裳穿,頭髮則簡單綰了個鬆散的髻。

  她換好了衣裝,宇文瓏又將她帶回嘯龍宮,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他自己也在內殿更了衣,一副江湖俠客的裝束,那同樣是他未做皇帝之前最愛的裝束。

  他正在攬鏡自照,那長鏡是西洋船運來的物品,她則在身後看了他好一會兒,不由得勾起她當年的少女情懷。

  那時,若在茶樓的文學會與他不期而遇,他就是這副裝束,且一定簇擁著樓禎等人,總像是沒看到她似的,越了過去就上樓,讓她也只好低頭斂目的快步走過。

  「我問你,」她站在他的身後,看著鏡子裡的他。「以前在茶樓遇到我的時候,你真的沒看見嗎?」

  「什麼沒看見。」宇文瓏的嘴角揚了起來,了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腰際扣。「實話告訴你吧!我是打聽到你會去,我才特意過去的,不然你當我那麼愛喝茶,沒事就去那間茶樓啊,他們的茶難喝得要死。」

  言少輕沒想到事實竟是如此,不禁愕然。「那理郡王他們……」

  「他們都被我煩死了。」他索性全抖出來。「我硬拉他們一塊兒去給我壯膽,你別說,他們都趁火打劫的,每陪我去一回,就往我府裡搬東西,什麼寶貝都給他們搬走了。」

  她眼裡閃過困惑,「去見我為何還要有人壯膽,我難道那麼可怕?」

  宇文瓏轉過身去,換了個姿勢把她擁進懷裡,低頭磨蹭了她鼻子好一會兒,笑睇著她道:「我的好娘子,這就叫做近情情怯,不懂嗎?」

  溫存了好一會兒,他這才依依不捨的放開她。

  他拉起一塊地衣,露出一塊青石板,扳動石板之後,露出了一個黑洞。

  言少輕並不知道宮裡還有秘道,有些驚訝。

  宇文瓏已經躍下地道,在下面對她喊話,「跳下來,我接住你。」

  言少輕毫不遲疑地跳下去,他穩穩的接住了她,待她站好後,他牽起她的手,微微一笑道:「大雲開國以來,本只有天子才能知道的秘道,如今你是第一個知道此秘道的皇后。」

  宇文瓏取出備好的火燭引路,兩人約莫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出口,他同樣推動一塊位於秘道上方的青石板,他先躍出去,再拉她上來。

  言少輕也不知道身在何方,隱約知道應該是在宮外了。

  外頭,暮色四合,看來是快掌燈了。

  他挽著她走了一小段路,便見到一匹通體雪白的高大駿馬拴在樹上,她一眼認出那是他的馬——三郎。

  這名字,還是她給起的。

  那也不知多久以前的事,她在楓葉滿樓前的楓樹下第一次見到他的馬,正疑惑不懂騎術的祖母怎麼會買了匹馬,就見他由小樓裡出來了,原來他是去探望她祖母的。

  當時,她不置可否的看著他挑眉問:「是你的馬嗎?」

  「不錯,西域來的貢品,父皇賞給我的。」他大步越過她,拍了拍馬背,很是驕傲的樣子。「還沒起名字,你看起什麼名好?」

  她看看他的馬,又上下打量他,「你排行老三,就叫三郎吧!」

  他不悅的哼了一聲,「三郎?這什麼名啊?虧你還是三元及第的文狀元,起的名字這麼沒有層次,早知道不問你了,問掃地的粗使丫鬟都比你起的好。」

  後來,皇室的圍獵活動時,她親耳聽到他在追他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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