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裡苦(51)_簡瓔

五十一

　　宇文瓏愕然的看著那張紙，心裡一涼。

　　他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瞅著，那是皇上的墨寶是吧？

　　言少輕在心裡歎息。看來，他是沒說過，但他寫了，白紙黑字的寫下來了，確實是他的筆跡，想抵賴也抵賴不掉。

　　她失望的眼神令宇文瓏十分焦急，他急急拉住她的手，「少輕你聽我說，當時是她鬧得太凶我才寫的，而且那會兒她還小，朕也沒想到她會留到現在……」

　　樓你患有血疾，只要磕著碰著必定瘀血不散，激動時眼睛還會充血，因此所有人都讓著她。

　　他會寫下那張不象樣的保證書，也是這個原因。

　　當時她才十歲吧，拿著塊石頭作勢要砸自個兒的膝蓋，他是怕了她才會寫的，不寫，他根本脫不了身，且他也怕她真會任性地傷了自己，他和樓禎一直是鐵哥兒們，他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他不能看著她做傻事。

　　所以，他真是比竇娥還冤，他是做善事救樓你一命，現在卻被堵得無話可說。

　　「我不管！皇帝哥哥就是寫了，要娶我為妻，不能反悔！」樓你挑釁地看著言少輕，「皇后娘娘，依我的身分地位，我能封為四妃之一吧？」

　　「胡鬧！皇上為何要娶個瘋丫頭為妃？」石太師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他大步走了過去，一把奪過外孫女手中的紙來，揉成一團便往口中塞去，嚼了幾下，竟然咽了下唾沫，吞下去了！

　　這一舉動，眾人皆看得目瞪口呆。

　　「外公！」樓你臉色變了又變，她氣急敗壞的拉扯著石太師。「您為什麼吞我的紙？您為什麼吞我的紙！還給我！還給我！」

　　宇文瓏實在很想喝采。「來人，快傳太醫來給石太師看看！」

　　石太師推開上前糾纏的樓你，向前對宇文瓏一拱手，「多謝皇上，不過微臣無事，不過是張紙罷了，從前打仗時，微臣連樹皮都吃過了，紙實在算不了什麼，就不必為微臣勞師動眾了。」

　　「怎麼說也是為了替朕……」毀滅證據啊！他在心中歎道，真是難為太師了。

　　他是高興自己親手寫的保證書被吞了，但樓你氣得抓狂，渾身狂抖，尖叫不斷。

　　「外公！把紙吐出來！快點把紙吐出來！」

　　石太師目光凜冽，不動如山，徐徐地道：「已經吞下肚了，有法子，你就給我開腸剖肚。」

　　樓你跺著腳，邊哭邊嚎道：「我不管！那是皇上寫給我的！」

　　石太師一臉「阿彌陀佛，請節哀」的樣子。「如今已經不存在了。」

　　樓你面現惱意，眼神頓時變得銳利冰冷，像淬了毒的刀子一般，她絕烈的沖到言少輕面前，使勁一推，一把將言少輕推進池裡，她回頭看了宇文瓏一眼，自己也跟著跳下去。

　　現場頓時沸沸揚揚，石太師差點沒暈倒，撲通對宇文瓏跪了下去。「老臣該死！」

　　宇文瓏面色鐵青，「該死！」

　　這句話不是罵石太師的，但他沒時間解釋了，他知道言少輕和樓你都不識水性，他毫不遲疑的一躍跳下池中。

　　「皇上！」眾臣驚呼，暗衛就算此時現身也來不及了，主子都下水了。

　　宇文瓏躍下蓮池的同時，他看到有道身影也同時躍下池中，那絕不是樓禎，因為樓禎不識水性。

　　「快快快！快下水救人！快救皇上和娘娘！」也不知道誰在指揮誰救人，郡王府的護院都趕來了，現場亂成一團。

　　宇文瓏奮力往水裡游，滿池子的荷葉讓找人變得困難重重，他率先看到臉色慘白已昏厥的樓你，雖然恨不得殺了她，但叫他見死不救又是萬萬不能。

　　他游向樓你，撥開層層荷葉把樓你帶上岸，一堆人對他圍了過來。

　　「皇上！」

　　他準備再次下水救言少輕，一堆人又高呼著阻止。

　　「萬萬不可啊皇上！」

　　「已經有很多人下水了，一定可以把皇后娘娘救起，皇上千萬不可再以身涉險了！」

　　「讓開！」他低吼一聲，揮開跪圍在他面前的一排官員。

　　「皇上！」官員們又悲呼一聲。「不可啊皇上！」

　　池中，有個人破水而出，手裡抱著昏過去的言少輕。

　　宇文瓏一個箭步過去，「少輕！」

　　他看了言少輕的救命恩人一眼，有些詫異是他認識的人，是那在醉霄樓裡有過一面之緣的文琅。

　　他這才想起，文琅是理郡王府的謀士，自然是住在這裡了，适才肯定也在宴席上，只不過他沒注意到罷了。

　　「草民冒犯娘娘了。」文琅把言少輕交給他，態度十分恭敬。

　　宇文瓏還沒來得及言謝，石太師連聲催道：「皇上，快將娘娘送到屋裡，女醫已候著了！」

　　因為樓你的罕見血疾，理郡王府長住著一位專門照料樓你的女醫，她師承太醫院的太醫令，醫術可以令人信任，宇文瓏也是因此才打消叫太醫全部過來的衝動。

　　此時，那女醫便在芝蘭新苑內室為言少輕和樓你診脈，竹桑跟樓你的貼身婢女芍藥跟進去伺候更衣。

　　芝蘭新苑是樓你的住所，偏廳暖閣做為接待客人的地方，平素裡都是安安靜靜的，此時外間只有兩個男人，卻充滿了火藥味。

　　宇文瓏揪住樓禎的衣襟，眼睛幾乎要充血，毫不掩飾眼中的冷凝。「要是少輕死了，我要樓你給她賠命！」

　　樓禎很是無奈，「我知道，要是娘娘有個萬一，我也一塊兒給娘娘賠命，不會讓娘娘在黃泉路上孤單的，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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