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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姚起軒有些煩躁地道:「死了四名護衛,有些丫鬟婆子受傷了,正在包紮,姊妹們有些受了驚嚇,我讓她們在廂房休息了。」

  姚采臨知道他煩惱是因為怕她爹責怪他護衛不力,便安慰道:「大哥哥放寬心,爹那裡,我來跟他說。」

  姚起軒轉憂為喜。「真的嗎?二妹妹?謝謝你!謝謝你!你也別擔心了,你的丫鬟們都沒事。」

  姚采臨這才放下心來,轉而問道,「你們怎麼會到南院來?」

  姚採蓮已經回過神來,搶著說道:「有個護衛看到二姊姊往南院逃,他放了風塵炮之後,便叫我們也往南院逃,那時前殿的壞人已經不多了,貌似都追著二姊姊過來,那護衛善後,將咱們的人安頓好之後也跟過來向大哥哥回稟前殿的情況。」

  見姚採蓮都沒提起寺裡僧人,姚采臨急急問道:「悟覺大師他們人呢?沒瞧見他們嗎?」

  姚起軒等面面相覷,說實在的,他們根本沒想到悟覺他們。

  姚采臨心裡一沉,深怕如她開頭所想,他們全遇害了……

  那救了姚采臨的男子聽到這裡,沉聲吩咐道:「常原!帶幾個人去找找那些和尚在哪裡!」

  姚采臨就見一個佩長劍、身穿黑襖、有著一張長面孔的男子帶著幾個人領命而去。

  姚采臨感激的看了救她的那人一眼,捕捉到這一幕,姚采謹膽子又大了起來。

  機不可失啊!這是讓侯府的天之驕女姚采臨身敗名裂的大好機會,即便是此番回去要被嫡母重罰責打,她也要一試。

  於是,她黛眉輕蹙,一臉擔憂地道:「咱們都沒事,可二姊姊你和這山賊抱在一塊兒,清白都毀了,這可怎麼辦才好?咱們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都看到了,這要是傳了出去,二姊姊還怎麼做人?」

  姚采臨不怒反笑,看樣子,姚采謹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抹黑她了。

  那「山賊」已經披上了手下呈上的黑色大氅,聽見姚采謹的話,他表情倨傲的睨視過去。

  姚採蓮被他銳利的眼角餘光掃到,不由得膽怯了。「好可怕……」

  他閒庭信步般的走到姚采臨面前,圍在姚采臨身邊的姊姊妹妹頃刻間全部呈拋物狀散去,跟他們保持很大一段距離,甚至有幾個還抱在了一起,好像那男子不是人,而是索命閻王似的。

  姚采臨覺得好笑,她是完全不怕,她穿來已經十年了,好不容易才遇到順眼的男人,且又救了她性命,她想認識他。

  首先,要知道他的身分才能認識,這裡是禮教森嚴的古代,一個女子不能隨便去結識男子,尤其是像她這樣的貴女,見到陌生男子要退避三舍,若不是今夜情況特殊,她也不可能與他這樣面對面的說話。

  此時,被侯府姑娘們避如蛇蠍的那名男子,一雙墨黑的眸子輕蔑地瞟著姚采臨,撇了撇嘴。「你倒是說說,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還是山賊?」

  姚采臨不疾不徐的盈盈一福,莊重地回答道:「壯士自然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豈會是山賊?家中妹妹不懂事,胡亂說話,壯士莫要放在心上,小女子代妹妹向壯士賠罪。」

  他嘴角一翹。「那就好。」

  稀奇,自他有記憶以來,第一回遇到見了他還不怕的姑娘家,就是府裡的丫鬟見了他都閃得遠遠的,這平陽侯府的姑娘竟然敢看著他回話,看來明天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那邊,姚採蓮小聲地對姚起軒道:「大哥哥,你快去把二姊姊救過來,那賊子好可怕,不知道會對二姊姊做什麼……」

  聞言,姚起軒臉色一片煞白。

  那人不像好相與的,那龍蟠虎踞的氣勢,他只是個讀書人,哪裡敢過去?

  沒想到護送姊妹們來進香會遇到這種事,明年開始,他絕對不要再擔這事兒了,他一定要對他爹娘說,將這件事交給其它人,他可以不做世子,但不想丟了性命哪……

  此時廊廡上,悟覺大師和數十名僧人匆匆而來。

  悟覺緊皺著眉頭,雙手合十,口裡念著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幸好危機解除了……」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他看到院落裡倒臥的十來個人和大片血跡,頓時臉色慘白,惶恐的看著救了姚采臨的那男子。「是……是施主的人嗎?」

  「當然不是。」那男子半挑眉,嘴角帶了一絲譏誚。「大師覺得我的人會這麼不中用嗎?」

  「不是您的人?太好了,太好了……」悟覺當下松了口氣,又虔誠地雙手合十,向天作揖。「阿彌陀佛……」

  那男子不耐煩地道:「不要再彌了。」

  悟覺一臉尷尬,姚采臨噗哧一聲就笑出來,惹來姚采君的皺眉。

  聽到忍俊不住的笑聲,那男子偏過頭看著姚采臨,心中倒是頗為意外。

  她在笑?她竟然在他面前笑?除了玥兒之外,從來沒有哪個女子敢在他面前笑。

  見到悟覺那尷尬的表情,姚采臨連忙打住笑意,誠心對悟覺歉然地施禮道:「對不住了大師,是小女子失儀了,萬請大師原諒。」

  悟覺並不是因為她的笑聲才尷尬的,都是「那位」太不給他留顏面了,仗著比他早入師門,是他師兄就老是欺負他,自己說什麼也年長他三十來歲啊,偏偏那位五歲就入了師門,自己還是得恭敬地稱他一聲師兄……

  「大師?」姚采臨以為他沒聽到自己在向他致歉。

  悟覺回過神來,忙道:「二姑娘沒事真是太好了,貧僧等被那幫山賊綁了起來,讓姑娘們受此劫難,真是罪過罪過。」

  「大師肯定也是飽受驚嚇。」

  「幸而只是虛驚一場。」悟覺眉宇間一片凝重,聲音帶著歎息。「聽聞侯府折損了四名護衛,佛祖慈悲為懷,貧僧想為他們誦一部地藏菩薩本願經,做場法事超渡。」

  姚采臨雙手合十答禮。「有勞大師了。」

  那男子見他們一問一答,有來有往,不知要聊到何時,他有些不耐煩了,覷了個空檔對悟覺說道:「這些人我就不移動了,你不要想著教化這幫賊子,天一亮就讓人去報官。」

  悟覺聽完連連點頭。「是是,定當如此,他們竟敢夜闖佛祖聖地,還傷了這許多人,定當要付出代價。」

  姚采臨目光流轉,她覺得事有蹊蹺,悟覺大師對那人神態十分恭敬,分明是認識的,也知道對方身分,肯定不是遇到暴雨,突然上門來求宿那麼單純。

  既然他們認識,悟覺大師大可告知寺院住了侯府姑娘,不方便讓他們留宿,他為什麼不拒絕那幫人,反而央她同意讓那幫人留宿?

  悟覺又看著那男子道:「施主現在要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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