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貴女戲夫 | 上頁 下頁


  她與玉觀雲來往,以及玉觀雲有斷袖之癖的事,她早對孫氏報備過了,對於孫氏這個母親,除了她是穿越者的身分之外,她可以說是毫無隱瞞、毫無秘密,比對自己前生的母親還親。

  前生的她很獨立,高中便去美國當留學生,工作後又在公司附近買了間兩房公寓自己住,除了逢年過節,說實在的,跟父母相處時間也不多,哪裡像現在是在孫氏眼皮子底下長大的,自然是母女情深了。

  不一會兒,瑤想提著食盒回來了,銀蓮重新沏了熱茶,母女倆就在榻上小幾吃起點心,兩個人都胃口大開,正將點心全部一掃而空時,守門的丫鬟便有些慌張的喊道:「侯爺來了!」

  落楓、瑤想忙將食盒收了,退在一旁垂手而立,而孫氏也速速重新躺下,瞬間就滿面病容。

  守門的小丫鬟打起簾子,姚君山快步而入,他急切的走到孫氏面前。「這是怎麼了?聽說你連晚飯也沒吃?蓮兒還在祠堂裡跪著……」

  他一回府,梅姨娘就拖住他一陣子了,一直求情,他好不容易才叫梅姨娘放手讓他往這裡來。

  「侯爺……」孫氏哭得悲切。「蓮兒竟然……竟然說……說咱們臨兒在府裡勾搭男人,這不是存心壞咱們臨兒的名節嗎?我一時氣不過,才會罰她去跪祠堂,是我不好……」

  「你哪裡不好了?做得很好!」姚君山氣急敗壞地道:「她敢在誰面前胡言亂語?勾搭男人這字眼是她一個姑娘家該講出來的話嗎?就罰她跪三天祠堂,誰都不許求情!」

  姚采臨深深覺得天下女人都該學學她母親的那份能耐,縱然是揉不進一粒沙的倔脾氣和爆性子,但在她爹面前,永遠都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女人,也就是這份手段令她娘在侯府裡吃立不搖,即便她爹還有幾名比她娘年輕的姨娘小妾,但地位永遠比不上她娘。

  姚采臨退了出去,讓她爹去安慰她娘,至於姚採蓮,就繼續在祠堂裡跪著吧,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以後她就該知道要長長心眼子,莫要再讓人利用去了。

  臘月初二是大淵朝的女兒節,孟老太君篤信佛教,每年的這一天,姚家的姑娘只要滿十二歲的,都會到城外的懷遠寺進香,法會一做便是兩日,路途說遠不遠,但也不是一日能往返的,因此她們會在寺裡過上一夜。

  由於要接待侯府的姑娘,所以這兩日懷遠寺不對外開放,也不會接待其它香客,孫氏都會準備豐厚的香火錢,因此主持悟覺都會親自出來迎接。

  今年照例是由二房嫡子姚起軒護送這幫姊妹出城,他是未來要承襲的平陽侯,這幾年逐漸受當家的訓練。

  進香之事半點都不馬虎,大房、二房加上其它族中的姑娘,足足有十八個姑娘,加上她們各自的丫鬟、嬤嬤、婆子、媳婦和過夜的行裝箱籠,浩浩蕩蕩的分坐十餘輛馬車,寅正時分便出發了。

  大淵盛京的治安一向良好,因此侯府也沒多派人手,由自家二十餘名身手不錯的護衛跟著護送。

  接近晌午,一行人到達帽的地,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入目所及,銀裝素裹、瓊枝玉樹,就見山峰峻秀、古寺巍巍,半山腰處,杏黃色的牆壁上,「南無阿彌陀佛」六個大字遒勁凝重,旁邊雕著八仙過海的圖案,大門之上,「懷遠寺」三個字金光閃閃。

  姚府的姑娘們戴著頭紗,紛紛由丫鬟攙扶下了馬車,婆子、媳婦則在後頭提箱籠。

  步行了六十六級石階梯之後,懷遠寺便豁然在眼前。

  放眼望去,一溜長廊,看得出歲月悠久,長廊側邊有座蓮花池,時值臘月,滿池的蓮花都枯了,外院有十幾個小沙彌正在學習拳腳。

  姚采臨看著寺院牆頭露出一枝紅梅,心情很是愜意,她前生也是佛教徒,對進香的活動並不排斥,何況平常她們這些姑娘等閒不能隨意出府,能藉進香的機會出來走走也是極好的,當做踏青,只不過冬天的懷遠寺處處枯枝殘幹,給她一種繁華落盡之感,但她還挺愛這種蕭索中有寧靜的氛圍,讓她想到前生幾次到京都金閣寺的旅行。

  姑娘們提起裙裾,走過羅磚鋪地的寬闊院子,越過白石階台,就見殿宇軒昂,壁上皆有磚刻的金剛浮雕,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尊鍍金大鼎,裡面插滿線香,香霧撲鼻。

  進了寺裡,主持悟覺大師和二十幾名身披袈裟,胸垂念珠的僧人迎了出來,領著姑娘們步入正殿。

  姚采臨抬眸望去,和一年前來時沒什麼不同,長長的供桌上點滿嬰兒臂般碩大的紅燭,供桌前的大銅盆裡擲滿燒過的殘香,寺裡彌漫著濃重的香氣和煙霧,主殿旁邊的一塊廣告牌寫著滿滿的奉獻與感謝名錄,而端坐的菩薩佛像塗金,左手捧金缽、右手拇指食指相捏,法相莊嚴。

  悟覺人師領他們進大雄寶殿上香,並在外頭燒了紙,又帶他們看了金剛殿、藏經閣、念佛堂、禪房、齋堂、客堂,處處佈局嚴謹、雕樑畫棟、工藝精巧,只不過這時已經有年幼的姑娘打起呵欠來了。

  她們一路過來也累了,法會還要兩個時辰才開始,中午吃了齋飯之後,眾人便先到後殿的廂房休息。

  寺裡的廂房足有三十多間,每個姑娘都分到一間廂房,自然是姚采臨的廂房最大最舒適,而姚起軒與家丁、小廝、護衛們就住在前面幾間廂房裡,既不會打擾到姑娘們,也可以保護她們。

  廂房裡,落楓、瑤想利落地打開箱籠,落楓拿出一個繡了雛雞牡丹圖的迎枕給姚采臨在羅漢床上靠著,瑤想去沏了茶,金香喜孜孜地取出描金紅漆的大食盒來,打開,裡頭有十幾樣點心,什麼軟香糕、核桃、花生、栗子、杏仁、橘餅,都是孫氏給準備的,還有個什錦果盤,生梨、枇杷、蘋果,就怕她吃不慣淡而無味的齋飯會嘴饞。

  姚采臨開了一扇窗戶,半個身子倚在窗臺上看了一會兒雪景,想到孫氏前幾天向她提起的婚配對象,頓時有些煩心。

  一個是公主府的王淳宇,十七歲,是公主與駙馬的獨苗,一個是前威國大將軍的長孫薛翔元,十八歲,兩個都是家裡的寵兒,自身都沒有功名,畫像裡兩個人都長得一表人才、一臉桃花,娘味十足。

  她知道在孫氏的眼中,這兩個對象是萬中選一、無可挑剔的好,孫氏從兩人的家世背景到相貌儀錶都非常滿意,但她卻是怎麼看怎麼歎氣,自己不管嫁給他們之中的誰,都沒有被保護的感覺,反而覺得若遇到事情,自己會被推出去。

  「姑娘擦擦手好吃點心。」金香過來奉漱盂和手巾,眼睛卻是瞅著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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