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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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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芙從他的語氣知道他並沒有惱她,便放下心來往前走。 與湖畔相隔一射之地有一座小亭,亭內豎石碑一面,那小亭在幾株繁茂的楓樹下,楓葉都轉紅了,有些枯葉落在亭上和周圍,使那座墓像這風景的一部分。 寄芙看到了石碑上只有簡單的「陶瑰之墓」四字,小亭前的矮桌上擺放著幾樣小菜與一壺酒,空籃便在一旁草地上,肯定就是叮噹帶來的。 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與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背對著他們,那男人膝上擱著一把琴,他正在彈琴。 寄芙大吃一驚。坐輪椅的男子應該是磊哥哥了,可他為什麼坐著輪椅?他的腿怎麼了? 跟著,她發現那女子的左臂有古怪,風一吹,衣袖飄起,顯然是斷了左臂。 寄芙心中驚異不已,疑問不斷,她不敢再靠近,皇甫戎卻是若無其事的拽著她又走近了幾步。 她被皇甫戎拉著往前,卻感到不安極了,心怦怦怦的跳得又用力又快。 皇甫戎發現她在冒冷汗,不禁好笑,彎指輕叩她腦門,低聲道:「膽子這麼小,還敢說要找人。」 寄芙心亂如麻,緊張到全身僵硬,動也不敢動,這時琴聲也緩緩停止了。 白衣女子彎身斟了兩杯酒,一杯遞給男子,他們沒有交談,只是很有默契的對墳舉杯,喝了一半,半杯灑在墳前。 女子歎了口氣,明明幾不可聞,卻撞進寄芙耳中。 「瑰兒也離開十年了。」 聽到女子的話聲,寄芙的身子大大搖晃了下,覺得腦子轟的一下炸開了。 皇甫戎眼捷手快的扶住了看似就要昏倒的她,他神色微微一動,把聲音壓得極低,問道:「怎麼了,識得那女子嗎?」 「是姊姊……是我姊姊……」她緊緊的攥起了拳頭,死命的忍著,就怕自己昏過去或哭出聲。 淚水一下湧出了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姊姊怎麼斷臂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都怪我,是我沒有守護好她,才會讓她命喪關百陽之手,有負你的託付。」 聽到輪椅上的男子開口,寄芙難過的閉了閉眼。 那是磊哥哥的聲音沒錯,他是多高傲的一個人啊,怎麼會……怎麼會讓自己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她終於明白他們都不在清風堂行醫的理由了,兩個人性格同樣高傲冷淡,又怎可能以如此模樣示人? 證實不遠處的兩個人是陶玫和顧月磊,寄芙的心重重一沉,眼眸裡寫滿了痛苦,前世她至愛的兩個人,怎麼會一個斷了手臂,一個要坐輪椅? 見寄芙幾乎站不住,皇甫戎張臂摟住了她,發現她在顫抖,可見受到極大衝擊,雖然他未曾見過顧月磊,但也未曾聽聞神醫顧月磊不良於行。 「月磊,我常想,是不是我一直不出現,瑰兒才會死?若不是聽聞瑰兒的死訊,為了報仇斷了一臂的我又怎麼會回來,又怎麼肯以這副狼狽的模樣出現在你面前?」 顧月磊伸手握住了陶玫的右手。「傻玫兒,你應當知道,在我眼裡,你斷了一臂或是少了什麼,根本輕若鴻毛,我愛的是你,只要你平安回到我身邊就足夠了。」 陶玫轉眸看著他,眼裡有淚光,她的面容沐浴在晨曦下,顯得瑩亮剔透。「月磊,莫說我傻,你才是世間第一傻,竟然為了留下我而自斷腳筋,師傅明明可以將你醫好,你卻不願意。」 他抬頭看著她,柔情一笑。「我就是要有這般無法見人的殘疾,你才會一生一世安心的留在我身邊,過往那豐神俊秀的顧月磊有何好希罕,不過是雲煙,你在我身邊,我才能踏實。」 她揪著心道:「可如今,你為此不再行醫,與我避居在這小樓裡,實在不是我所願。」 顧月磊深情的說道:「你如今依然能行醫,若你肯走出去,我一定陪你。」 聽著兩人的對話,寄芙淚流滿面,她抬眸看了一眼「月玫小樓」四字,原來……原來如此,她姊姊與磊哥哥是對有情人,只是前世她年紀尚小,什麼都不知道罷了。 她一顆沉甸甸的心驀然輕鬆了許多,她的死,雖然對他們兩人都很遺憾,但卻有其價。 若是她沒死,姊姊這一生一世都不會回到清風堂,那麼磊哥哥便要孤寂一生一世了。 她輕輕在皇甫戎的衣袖上拽了一下,抬眸對他一笑,眼裡有未幹的淚,但笑容卻是動人的。 「走吧,我陪你回秦宮。」 皇甫戎黑眸熠熠凝視著她。「當真?」他在她眼裡沒看到半分對清風堂的不舍。 寄芙定定的瞅著他,認真的提出要求,「王爺,寄芙陪你走過秦宮,了卻你的心事後,換王爺隨寄芙回大燕,一生一世做真正的大燕人,從此把大秦這裡咱們愛的人也好,恨的人也罷,全擱在心底,不再提起。」 皇甫戎深深的看著她,她已將他此刻心中所想都說出來了,他低首吮吻她的唇,微勾起」嘴角道:「答應你。」 她仰著螓首望著他。「還有一事。」也不知為何,今日她就是想要向他撒嬌。 他雲淡風輕的道:「說。」 寄芙緩緩的笑道:「我還想要一個和以前那個一模一樣的藥箱子,寫著寄芙兩字的藥箱子。」 皇甫戎笑意加深。「回京的路上,找間最好的鋪子給你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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