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簡瓔 > 福星醫婢 | 上頁 下頁 |
四十一 |
|
他始終對她存有疑惑,認為她一定對他有所隱瞞,可能是有苦衷才無法吐實,他想查個清楚。 「寄姑娘!」他在她身後站了許久,她都沒發現,他這才咳了一聲,出聲喚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想得如此入神。 寄芙回過神來,賀踏雪已走到她面前了。 他淺笑道:「在這裡等我一定有事,可是等了許久?」 小五兒已打開房門,兩人進了屋,小五兒伶俐的端了溫水來給主子洗手洗臉,遞上乾淨布巾,跟著上茶。 「公子可是去隔離棚了?」寄芙也沒動茶就急著問。 賀踏雪又豈會沒看見她雙眸紅腫得像桃子,分明是哭過了,不由得心下詫異。 依他的觀察,那顯親王待她是極好的,既然如此,行轅裡又怎麼可能有人敢給她氣受? 可是哭到眼睛都腫了,可見事態並不一般。 他只當沒看見,回答道:「我確實是去了隔離棚,不過,能否做出新藥來,也沒十足把握,每個人的病症雖然大同小異,但還是有所不同。」 「公子看看這副方子如何?」寄芙拿出一張藥方來。 賀踏雪仔細看了後很是驚訝。「在我看來,這方子完全沒問題,極可能就是這次時疫最好的良方。」 「這是我想出來的方子,可是因為我身分低微,房大人不肯用。」她神情急迫,懇切地道:「不如說是公子想出來的,如何?如果這樣,房大人肯定會採用。」 他沉吟了一會兒才道:「你可知道,若說是我想的方子,他日疫情控制住了,便是我的功勞,到時再說是你想的方子便是欺瞞之罪,你也要不回這份大功勞了。」 寄芙怕他不肯答應,急道:「我並不在意功勞,只希望能多救一些人的命,我知道憑公子的能力一定能制出新藥,只是那得耗費一段時日,在這段時間裡,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我……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還望公子答應!」 聽她說得哽咽,賀踏雪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微微凝了眸。 他想起師傅說過的醫家十要,首要便是存仁心,她正是最好的例子,她可比那個驕傲的房俊麗好了不止一星半點,難怪那個看起來風吹不入、雨打不濕,如銅牆鐵壁般的顯親王會獨鐘於她了。 「若是你考慮清楚了,我自然義不容辭。」他說得大義凜然。 寄芙大喜過望。「多謝公子成全!」 賀踏雪卻忽然詭譎一笑。「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她不疑有他。「公子請講,只要不是太難的,我什麼都會答應。」 「一點也不難。」他的笑意更深了。「第一,你親手做一桌菜,晚上咱們把酒問月,好好聊聊醫理。」 寄芙也笑了。「這有什麼難的?寄芙給公子做便是了。」 賀踏雪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第二,你不許再叫我公子了,從現在開始,叫我賀大哥。」 她怔愣了好一會兒,才有些不自在地道:「那個……尊卑有別,這不大妥當吧,我只是個奴婢,要是教人聽見了,恐怕會連累公子受人嘲笑。」 賀踏雪笑道:「你無須想得太複雜,我虛長你幾歲,當得起你一聲大哥。」 寄芙一想,對她提出的無禮請托,他都沒斥責她踰矩了,她稱他一聲大哥又有何關係? 而且他對她的態度友善,從不把她當成下人看待,他這般看得起她,她著實欣喜。 想通了,她起身朝他一福,漾開一抹笑。「賀大哥,我這就去做菜,請賀大哥備好水酒,咱們晚上把酒問月。」 這一晚,寄芙與賀踏雪把酒言歡了近兩個時辰,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話,你一句我一句的,他一直追問她是否曾摔到過腦子,失了記憶,所以才忘了曾向誰學過醫術。 他想套她的話,委實令她失笑不已,因為她根本無話可套,她確實自小在王府長大,人證太多了,她還笑說,若他還是不信,日後可隨她回王府,她讓他見見常嬤嬤便會明白,她當真沒有拜師學醫。 夜深時分,寄芙回到房裡,突然覺得從心底漫上無法平復的難過,還有重重的失落。 怎麼會這樣?她以為醉了會倒頭就睡,不會再想那些心痛的事了,可她躺在床上許久,還是了無睡意。 她從小就是個婢女,她根本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也從不感到自卑,就是房大人說她只是是奴婢,所以不能用她制的藥,她也沒這麼難過,可今日卻被皇甫戎口中那刁奴兩字深深刺傷了。 是啊,她不過就是個奴才罷了,既不能救人,任何人要污辱她、要輕視她都可以。 可是,周平也說過她不過是個婢女罷了,但那時她也沒這麼傷心,今天她卻難過得好像天要塌了。 她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她偷偷喜歡著皇甫戎,因為喜歡他,心裡才會這般苦澀,才會因他的話而傷心。 傷心的淚水不自覺的又湧出了眼眶,驀然間,她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原來把酒言歡只是在強顏歡笑,今日一整天她都在強撐著,不讓她的心潰決,撐到了此刻,再也撐不住了,淚水滾滾而下,索性就哭個徹底,反正也沒有別人…… 「寄芙,開門。」 那聲音清清楚楚傳入她耳裡,她嚇得一震,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 沒等她回神,外頭那聲音又很不耐煩地催道:「沒聽到嗎?快開門!」 她很快的坐了起來,胡亂抹去淚水,只覺得心兒卜通卜通狂跳起來。 「寄芙!」這次加上了重叩門板的響聲。 寄芙瞪著門板,緊張得手心發冷出汗,但她臉很燙,心跳很快,一聲大過一聲。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