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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家裡上上下下可沒有能拜讀她作品的人啊,裴一石、裴再思、葉東承三個是男人,肯定不能接受男男戀,看了內容肯定要昏倒,陸慕娘就更不用說了,身為保守的古代女子,會被驚世駭俗的內容嚇得不輕,而元瑛、元康還是孩子,更加沒有讓他們看的道理。

  「只有意菱看過我寫的話本,她很喜歡,說我寫得好極了,有時她還會提供天馬行空的情節讓我寫進話本裡,比如兩個人共乘一騎入林,下雨了,雨水濕透兩人薄薄的夏衫,他們情不自禁地在馬上擁吻起來,然後雙雙滾落到草皮上,又在草皮上翻雲覆雨……嘖嘖嘖,不得不說,意菱實在很有天分……」

  見她說得興高采烈,陸淺平抿唇,一臉肅然地道:「芙兒,你要記住,這件事除了我,不要再告訴別人。」

  「為什麼?」看他如此嚴肅,裴班芙頃刻間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怕以後你中舉,我成了進士夫人,到時若讓人發現我寫過那些龍陽話本會有損你的名聲。」

  他不想她寫龍陽話本,又不想被她視為老古板,那麼,她這樣解讀是最好的。

  於是他也順水推舟地道:「就是如此沒錯,你明白就好。」說完話,他在這一瞬間也明白了,他確實是老古板沒錯,原來身為現代人的他,某部分的思想還是很保守的。

  這點他自己也訝異,若不是來到古代,若不是碰上了她,他也不會意識到自己其實挺大男人的。

  「淺平哥,你放心好了,我不會丟你的臉,我答應你,我不會再寫龍陽話本了,我改寫其他的,我娘跟我說了很多故事,她說了外星人到地球,與地球人類產生情愫的故事,那外星人可帥氣了,不單長得俊美無雙,活了四百多年,還能隔空取物、暫停時間、瞬間移動、預知未來、長生不老,還有千里眼、透視眼,能單手舉起馬車……」

  他越聽越心驚,若她真把熱門韓劇寫成了話本,那她的腦子非叫人剖開來研究不可。

  不顧她正在興頭上,他驀地按住了她的手,道:「芙兒,你還是寫龍陽話本好了。」

  §第十章 雙喜臨門

  秋闈,陸淺平中了舉人,不止如此,他還是解元,這不止是彩虹村,更是整個半月城的大事,而王意君雖然落榜了,可他也算考個經驗,年輕的他,有的是機會,他並不灰心。

  放榜次日,陸淺平參加了由巡撫大人主持的鹿鳴宴,除了獲得巡撫大人的青眼垂詢之外,也結識了眾多考官和一班新科舉子。

  有功名在身,他說的話不再無足輕重,他達到了參加科舉的目的。

  王意菱、王意君姊弟特地上門道喜,王意菱對陸慕娘幾句恭喜之後,不著痕跡的把喜笑顏開的裴班芙拉進房裡。

  裴班芙笑吟吟的看著閨密,「怎麼,有什麼話要跟我私下說?是要問東承哥的事嗎?」

  王意菱一臉嚴肅,「我問你,淺哥平向你求親了沒?」

  裴班芙不以為意地道:「淺平哥在我爺爺、我爹面前說了,考取名功就會向我求親,這才剛放榜,事情多著,哪裡會那麼快想到求親之事。」

  「那你可盯緊了。」王意菱面上一點笑容都沒有,正色道:「現在淺平哥可是香餑餑,我聽說城裡好幾個大戶人家想向淺平哥說親,甚至還有鄰縣的商戶慕名而來,想把女兒嫁給淺平哥,稍不留神,淺平哥可能就被搶走了,你一定要當心。」

  裴班芙一愣,旋即搖頭,「不會的,我相信淺平哥,他不會被動搖。」

  王意菱瞬也不瞬地看著她,「那你以前料得到姓侯的那傢伙會毫不留情的悔婚嗎?你那時還不是很信任他,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以前的淺平哥只是個窮白身,現在鍍金了,會一樣嗎?人往高處爬,你確定他不會想娶家世好一點的姑娘,將來好助他平步青雲?」

  裴班芙如同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但她仍道:「菱兒,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是你不要拿淺平哥跟那個混球相比,我相信淺平哥!」

  王意菱喝了口茶,慢慢說道:「芙兒,你不要太相信人了,我怕你會再次受到傷害,與其相信,不如臉皮厚一點,催促淺平哥趕快把婚期定下來,趕快向你下聘,那才踏實。」

  這番話一直在裴班芙心裡揮之不去,她氣自己被好友動搖了,氣自己居然真的開始有點不信任陸淺平了,她討厭自己去猜測陸淺平此刻的心意是不是有所轉變,她更加討厭自己竟然隱隱約約害怕陸淺平會變心!

  老天!他們的感情就那麼禁不起考驗嗎?她怎麼可以懷疑他對她的心意?她就對自己那麼沒自信嗎?她覺得自己是不值得愛的女孩嗎?

  當她在房裡焦慮時,那驀然響起的叩門聲幾乎讓她驚跳起來。

  「芙兒,是我,你睡了嗎?還沒睡的話,開一下門,我有話跟你說。」

  是陸淺平!

  她急忙套了鞋,三步並作兩步地去開門。

  見到她開門,陸淺平微微一笑,「我猜到你不會那麼早眠。」

  兩人進了房,關上房門,裴班芙才問道:「淺平哥,你不是去知府大人的晚宴嗎?怎麼這麼早回來?」

  現在不算早了,都亥時了,只不過他前幾日都子夜才回來,相形之下,今日算早了。

  打從他中舉之後,半月城裡有頭有臉的士紳都來邀宴,陸淺平顧及自己住在裴家,而裴再思又是村長,不想裴再思為難,他幾乎都沒推過宴席。

  「我藉口有了醉意,提早回來了。」陸淺平很自然的在床沿坐了下來。

  「真難為你了,天天出去應酬。」裴班芙連忙給他倒了杯熱茶,讓他醒酒。

  陸淺平接過杯盞,微笑瞅著她道:「你怪我沒法好好陪你嗎?」

  裴班芙好半晌才輕聲說道:「怎麼會?我知道你會赴約是不想壓力落到我爹頭上,我爹也很明白這一點,我爹只怕你喝酒太多會傷了身子。」

  她知道自己說的是違心之論,她明明就有一點點怪他一直在應酬,都沒時間與她好好說說話,可又要裝大度,她都覺得自己矯情了。

  「怎麼不看著我說話?」陸淺平擱下茶杯起身,他執起裴班芙的手,將她擁進懷裡。裴班芙落入他溫暖寬大的懷抱裡,明明是最親近的人,親都親過了,有什麼不能說的?可滾在喉間的話卻是怎麼也質問不出口,問了,怕他怪她不信任他的為人;不問,心裡又過不去自己心裡那關。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如此小家子氣的姑娘,難道在愛情面前,再瀟灑的人也瀟灑不起來嗎?

  「芙兒,你看著我。」陸淺平抬起她的下巴,他看到一雙煩惱無比的眼眸,他從來沒在她眼裡看過憂愁,他很高興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比他想的還要多很多。

  「怎麼了,你有話要說嗎?」她突然有些忐忑不安,怕他說他們的事不算數,要一筆勾銷。

  「你看看這是什麼?」陸淺平從衣襟裡取出個荷包,塞到她手中。

  裴班芙好奇地打開來,掉在她手掌心裡的是兩枚純樸的金戒指,一大一小,還刻了精巧的一生一世四字。

  她一愣,抬眸看他,「淺平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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