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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第六章 巧龍媳婦兒,敢情要不認親夫?

  「少爺,」四平口乾舌燥的再度開口,「咱們已經站了半個時辰了……」

  譚音面沉如水,惡狠狠地警告,「給我閉嘴!」

  四平閉嘴了,但在心裡嘀咕了起來。

  他們千里迢迢來到這個只有黃土的破村落,左看右看什麼都沒有,可他家少爺卻不死心,硬是不肯走。

  要他說,定是少爺記錯地方了,少爺的救命恩人肯定不是住在這裡,少爺不是說那時摔傷了腦子,暫時失去了記憶?

  所以了,既然是在失憶的狀態之下,肯定是連地方也記不清了。

  不過,這些話他現在是不行說的,說了少爺也不會聽,他堅稱就是這個地方沒有錯,那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只能催眠自己就是這裡了。

  又過了整整一個時辰,還是沒有半個人經過,連絲山風都沒有。自然了,因為山都倒了,沒有山,又哪來的山風?

  四平汗流浹背,他吞了口口水,想說些什麼,究竟是咽了回去。

  看少爺那蹙著眉的嚴肅模樣,誰敢說什麼啊?只能等少爺承認他自個兒的記憶出了錯,他們找錯地方啦。

  太陽,終於西沉。

  譚音也終於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實,山柳村不見了,確確實實的憑空消失,而人……別說人影了,連只鳥都沒從他們眼前飛過。

  譚音開了口,「走吧。」

  四平如釋重負的籲了口氣,幸好,他還真怕少爺要等到明天哩!

  到了縣城,一行人找了間飯館吃飯,四平問了店小二,這才知道山柳村在半個月前遭遇大水患滅村了,幾乎所有人都死了。

  聽到幾乎所有人都死了的瞬間,四平看到他家少眼珠子瞠到了極致,他還以為他家少爺的眼珠子會掉下來。

  第二日,四平以為他們總該上路去錦州城了吧,耽誤了主母交代的事可不行,誰知道他家少爺卻硬是找了做墓碑的師傅訂做了兩塊墓碑,約定好兩日後取貨,於是乎,他們又在林縣城裡多逗留了兩日。

  兩日後,取了墓碑,找了幾個做墓工人和一位風水師,他們又風塵僕僕的回到山柳村。

  那風水師拿著羅盤,嘴裡念著一串莫測高深的口訣,往四方掐指一算,指著一塊地道:「就是這裡了。」

  幾個做墓工人開始做墓,有模有樣的做了個衣冠塚,上頭立了兩塊墓碑。

  四平心裡七上八下的,可對於他家少爺奇怪的行為,他們這些下面的人可不敢置喙,也不敢提醒要去錦州城給表小姐送及笄賀禮,碰墓碑啥的不太吉祥等等,雖然人人心裡的想法都一樣,可誰敢說,那是找死啊!

  人多手快,一切就緒,譚音神情端肅的點了三炷香,對著墓碑祭拜起來,四平從後頭湊過去看,就見那墓碑上一塊刻著「亡妻藺巧龍之墓」,旁邊那塊刻著「忠僕小蝶之墓」。

  四平的眼瞳急速收縮,嚇得心肝兒直跳、口乾舌燥。

  他潤了潤嘴唇,小心翼翼地問道:「少爺您、您何時成的親,小的怎麼不知道?」

  譚音挑了挑眉。「難道本少爺成親還要知會你嗎?」

  「是不必,」四平又潤了潤唇,大著膽子說道:「可也沒知會老太爺和老爺、夫人啊。」

  譚音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墓碑。「我原是想將她帶回去再稟明爹娘……」說到這裡,他的心就像被石頭砸到似的,說不下去了。

  如果他知道她們會岀事,他一定不會走,一想到大難臨頭那一個晩上,她們兩個小姑娘在屋子裡有多害怕無助,他的心就不禁隱隱抽痛。

  那一日,他應該等到她們回來再走的,那麼,他們還可以見上一面,或者,等她們回來,他就把她們一塊兒帶走,她們便可以避掉禍事。

  如今,再多的懊喪都於事無補,再多的心痛都喚不回她們的性命,這是他唯一能做的——為她們立墳,每年過來祭拜她們,讓她們的亡靈有個安身之處。

  他想到了和藺巧龍頭成親的那時,她便是怕變成山谷裡的孤魂野鬼才會答應與他成親,可如今他卻不能去陪她,心中實在有愧,唯有多為她燒些冥紙,讓她在陰間不會少了銀子花用。她這個財迷,看到他燒了大筆的冥紙給她,肯定是會開心的吧?

  想起她狡黠又漂亮的眼睛,譚音心裡不由得惆悵,他都想好了接她到錦陽之後要帶她上哪間飯館吃豪華大餐了。

  這一日,一行人直待到日落西山,這才駕馬往錦州城而去。

  錦州城乃是大滿朝數一數二的富庶大城,其熱鬧繁華不亞於京城,錦州城裡的富商很多,首富當屬做海運生意的藺家,第二便是做綢緞生意的岳家了。

  譚音一行九人從林縣風塵僕僕的來到岳家,本來他出門都是帶著小廝四平和貼身隨從鉉淵,上回他出事,失憶了兩個多月才回家,這事嚇到他娘了,這回出遠門,他娘說什麼都要再派六個家丁跟著才放心,他拗不過他娘,只好帶著讓他娘安心,也算他這個浪蕩子盡了一分孝心。

  說起來,上回是他不走運,和幾個平素交好的狐群狗黨、酒肉朋友相約上山打老虎,還下了賭注,打到老虎的有彩金一百兩銀子。

  那座山有老虎是他那些狐群狗黨說的,那座山也是別人帶路的,偏生他落入了獵人的陷阱,摔傷了腿不說,還摔傷了腦子,連自己是誰都給忘了,幸好遇上了藺巧龍,不然他必死無疑。

  而他那群酒肉朋友,因為在山裡遍尋不著他人,回去之後不敢說他是跟他們一塊兒去打老虎才失蹤的,一個個的三緘其口、不講義氣,所以他爹娘壓根兒不知道他為何會忽然失蹤,心急如焚的找了兩個月,直到他自己回家,他們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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